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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流富贵圈里长大，顾青瓷清楚梁母这句的分量。

上流联姻是体统，你图我权，我图你财，再不济共享人脉。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血脉上。

顾青瓷是公开宣明的假货，按常理，将来嫁个暴发户，已是挂靠梁家颜面。

梁母现在让她在世家子弟里选，是表明态度，梁家认她这个女儿。

顾青瓷一时百感交集，却不敢答应，“妈妈，我刚毕业，想忙两年事业。”

梁母以为她放不下旧情，不由着急，“顾青瓷，你是晓事轻重的，有些事心中想想无妨，毕竟谁也不是圣人，但做出来，就不一样了。”

什么做出来，什么不一样。

是怕她争抢沈黎川，梁家难堪，还是怕顾斯衍伤心。

顾青瓷发现她笑不出来了，“妈妈，我没想。”

其实她该多阐明几句，敞开天窗说清楚，她早就放下沈黎川了。

可心中刚升起的温暖，凝聚成了铅，坠得她疼，坠的她空，天旋地转。

“那好。”梁母好言好语地信了，“你把证件给妈妈，妈妈帮你安排体检。”

顾青瓷双手冰凉。

她意识到逻辑进入死胡同。

体检不再是单纯检查，成了她不捣蛋顾斯衍结婚的投诚书，她答应就是她服软，不答应代表心有不甘，预谋生事。

梁母察觉她手心冷腻的汗，目光带上怀疑。

顾青瓷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答应，“证件没带在身上，我明天拿给您。”

梁母离开后，顾青瓷愣在沙发上，很久没有说话。

不光是体检的问题，她证件还在贺遇琛手里。

那个男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她想拿证件，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

转天早晨，顾青瓷起了个大早，卡在佣人起床准备早餐的空档，从正门敲响贺遇琛的门。

王姨正巧经过，连忙阻住她，“顾青瓷，大公子有起床气，最厌恶人早上叨扰他，你知道的呀。”

顾青瓷深有体会，可没别的办法。

贺遇琛看似禁欲，其实最重欲，一旦动了念头，有的是不做到最后，就纾解的办法。

更何况她生理期本来就是假的，实在不敢两人单独相处，冒不起这个风险。

“王姨，我找他是正事。”

“什么正事不能早饭时说的哇。”王姨真心实意劝她，“大公子脾气不好，你别惹他又对你发火。”

梁家上下全都清楚，梁家最想赶顾青瓷走的，不是顾斯衍，是贺遇琛。

平日冷眼相待，一旦顾青瓷犯错，他声色之厉，毫不念旧情。

顾青瓷不认错，不罢休。

“王姨，我心里有数。”

顾青瓷毕业回来后，对贺遇琛避之不及，王姨实在不解她这次，“顾青瓷——”

下一秒，双开的红木门，从内拉开。

顾青瓷回头。

贺遇琛穿着深黑缎面睡袍，领口严整，他气势天然带有三分凛冽，主导性的，侵占性的锋锐。

加上他身姿高大魁梧，腿长手长，配上不太好的表情，显得格外有震慑感。

“什么正事？”

他在屋内听到了。

王姨心虚，“您醒了，我下去催催早餐。”

王姨抬步开溜。

顾青瓷大骇，“王姨等我一下，我说句话跟你一起下去。”

王姨犹豫止步，余光瞥贺遇琛，见他似笑非笑，原本阴沉的一张脸，愈发透出寒意，“大早上叫我起来，就是交代我一句话？”

顾青瓷硬着头皮，快速开口，“妈妈要我准备体检，你把东西给我。”

贺遇琛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王姨目光跟着疑惑。

顾青瓷用力捏紧手，她想拉王姨当保险，避免贺遇琛近距离接触。

可有好处，必定有坏处，坏在事清不能说的太明白。

倘若她点明是证件，接下来如何解释她证件会在贺遇琛手里，在一个嫌憎她的人手里。

“你知道的。”

“不知道。”贺遇琛目光犀利，语气已然不耐，“牢记你的身份，不要无事生非。”

门嘭的关上，顾青瓷神情木然。

王姨叹口气，过来拉她下楼。“顾青瓷，大公子是男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在他们眼里，血缘是无解的。”

足够委婉了，顾青瓷道谢。

只是王姨理解的兄妹感情，跟贺遇琛警告的感情不一样。

他是威胁她，牢记禁忌关系见不得人，不要生出一丝招致暴露的举动。

事实上，顾青瓷已经后悔了。

她知道贺遇琛薄情寡义，对她毫无容情，却因为记忆中宠溺她的哥哥，永远留有一丝余地。

事实再次证明，贺遇琛对她只有亵玩，没有感情。

早餐时，顾斯衍视线在桌头桌尾两点，来回跳跃。

贺遇琛气定神闲由她看，顾青瓷垂头喝粥，不理她打量。

“顾青瓷一大早喊哥哥要什么？”

顾青瓷眼皮不抬，继续喝粥。

顾斯衍表情顿时不好看，目光移向梁母，“妈妈，你让顾青瓷准备我们家体检吗？她一大早问哥哥要证件。”

“没有。”梁母回应她，“妈妈昨晚只要了顾青瓷的证件。”

顾斯衍忽然笑出声，“顾青瓷是不是以为妈妈安排你帮忙？”

找茬生硬，段位太低。

顾青瓷心里乱糟糟，不耐应付她，一撩眼皮看她。

顾斯衍做好迎战的准备。

顾青瓷又垂下眼，戳碗里的粥。

顾斯衍一脸的蓄势待发，不上不下卡在那，憋涨得发红发绿。

她撂筷子，下狠招，“我冤枉你了？你不是自作多情，难道是想找理由，乘机讨好哥哥？”

贺遇琛望过来，目光说不上戏谑，还是不屑。

顾青瓷握紧筷子。

她不想打低端局，菜逼非往脸上舞。

就算贺遇琛在，她是包子，那也是灌汤的。

第4章要她嫁给别人

顾青瓷抬头笑，“你早餐盐放多了？”

顾斯衍不信顾青瓷是关心。“什么意思？”

“看把你闲的。”

话放出去，顾青瓷拎包走人。

顾斯衍反应过来，气红了脸，转头搬靠山，“哥哥，你看她。”

“站住。”贺遇琛目光幽凉，“梁家送你读书，就是供你磨尖牙利齿？”

顾斯衍露出一抹笑。

胜利的，炫耀的，洋洋得意。

顾青瓷瞥见那抹笑，又望贺遇琛。

他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袖口手腕露出一款白金腕表，整个人成功又成熟，天生一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上位者风度。

仿佛任何事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任何人看不进他眼中。

可谓目下无尘。

却时时宠应顾斯衍，高射炮来打她这只小蚊子。

顾青瓷敌不过，只能忍气吞声，“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安慰自己，这叫能屈能伸。

出门还是红了眼。

司机小刘老远见她出来，没有像往常打开车门，只慢悠悠抽着烟。

顾青瓷不解，“你今天休假吗？”

小刘点头。

顾青瓷也不多问，转身往大门方向走。

早饭她提前离席，时间多有空余，足够走上公路打车。

旁边的宾利忽然降下车窗，“顾青瓷小姐。”

顾青瓷顿住，“张哥有事？”

张安跟小刘不同，小刘是梁家雇佣轮班制司机，谁都可以用。

张安是贺遇琛专用司机，受贺遇琛信赖器重，属于能递上话的心腹。

梁家除了梁父梁母，见他都喊一声张哥。

有意思的是，顾青瓷从前喊他张哥，是礼貌。顾斯衍刚回来不明情况，跟着喊，贺遇琛听过一次，特意纠正她。

顾斯衍喜不自胜，又问顾青瓷用不用改。

贺遇琛回答，“她跟你不一样。”

顾青瓷那时痛苦，像心脏捧在手里，被人拎起来摔地上，用脚碾得稀巴烂。

“梁先生说小刘学识不足，不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典故，以后禁止他为您开车，三日内会为您配备一名专属司机。”

顾青瓷觉得屈辱。

路遇沈黎川这个误会，她以为贺遇琛警告过，就算结束了。

毕竟他那么小心呵护顾斯衍，麻烦暗地能解决，绝不会声张出来影响她。

可眼下，明摆着通告所有人，她有意勾引姐夫沈黎川，一来震慑她，二则是让所有人盯着她。

想到这，顾青瓷忽然明白梁母昨晚为何会有那一遭，更明白这个体检她是如何躲不过去了，也不能躲。

怀孕暴露和被认定心怀不轨，下场说不上哪个好，反正她都扛不起。

张安忽然下车，拉开车后门。

顾青瓷余光出现一双黑皮鞋，向上延伸出笔挺的西裤一角，冷峻的熟男风。

她刚挪开视线，就听到男人不太高兴的声音，“上车。”

顾青瓷不想上车。

这两天没一个好消息，眼前还飘着顾斯衍得意扬扬的笑。

数不清郁气梗在胸腔。

顾青瓷背好包，径直往大门口走。

男人声音是真不痛快了，“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顾青瓷一动不动，不往外走了，却也没转过身。

“上车。”贺遇琛屈指叩击车门，“别浪费我时间。”

顾青瓷攥紧拳。

想到证件还在贺遇琛手里。

这次要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