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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很快隐藏。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我们等雨停。”

第39章

可阴雨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心也不免的沉重了几分。

江聿礼的电话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江聿礼在电话那头声音从未如此焦急：“廷予，妈要不行了。”

手机掉落，陆廷予和江岁宁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等不到雨停了，就像是江母等不到日出。

医院向来是经历生离死别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亲人会为自己停下，时而是高兴的神情，时而是悲痛。

躺在病床上的江母，身形消瘦，这几年的病痛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江聿礼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江母的手，泪流满面：“妈……”

陆廷予一把推开了病房门，看着床上的江母面色痛苦。

江岁宁步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上前。

江母眼前朦胧，意识却逐渐清醒。

看到了江聿礼，又看向了陆廷予，最后眼神定格在江岁宁身上。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情绪，她骨瘦嶙峋的身体，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争相而出，伸出了如同枯木的手：“宁宁，是宁宁吗？”

陆廷予猛地转头看向了江岁宁，江岁宁沉默着流泪，走上前。

江母看清了江岁宁，浑身颤抖：“妈妈就知道那天不是幻觉，真的是你！”

江岁宁看着她，眼中有了酸涩的刺痛：“妈，是我。”

江母泪流满面，眼睛逐渐浑浊：“宁宁，你原谅妈妈了吗？”

江岁宁伸出手摸上了江母的脸，眼中是释怀：“妈，我不怪你了。妈，你安心去吧。”

江母泣不成声，想抚摸江岁宁，却始终无法触碰她：“宁宁，妈妈的孩子，下辈子就不要在遇见我们了，你过得太苦了……”

江母说完这句话，眼前的江岁宁逐渐在她眼中消失，她又一次无法看见她了，可她也要死了。

朦胧之际，她回想起了以前，江岁宁小时候，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刚学会走路，就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咿咿呀呀”的叫唤。

在长大一点就会喊她“妈妈”了，生气时还会嘟嘴不理她，但一个棒棒糖就能哄好。

“宁宁，妈妈非常爱你的啊……”

江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那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落下，生命的气息也在此刻消散。

“妈！”

江聿礼和陆廷予再也承受不住，围着病床呼喊出声。

江聿礼站起身，朝后退了好几步，面上一阵恍惚。

这些年他目睹了父亲的离世，妹妹的坠楼，母亲的病逝。

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就像是冬日的雪融化，秋天枯黄的落叶，夏季的蝉蜕，春风而过，百花开百花落。

一个季节的老去，他始终会有恍惚，全家团聚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可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却装着他的亲人，告诉他，该去看他们了。

江岁宁缓缓地贴近江母的胸膛，这里没了心跳，也没有了体温。

她颤抖着唇瓣，脸上有些迷茫，低声喊着：“妈妈？”

她失去了妈妈，一如江母早已失去了她。

第40章

江聿礼坐在车里，一阵恍惚。

司机转过头询问：“江总，我们去哪？”

江聿礼嗓音沙哑，眼中在也没了光彩：“去火葬场。”

陆廷予没有跟着去火葬场，而是准备起了追悼会。

江聿礼亲眼看着江母被推进了火中，最后被装进了小小的罐子里。

抱着那没有温度的瓷罐，心中沉重又悲痛。

江母的追悼会来了的很多人，穿着黑衣，胸前带着白花，一如她之前的葬礼。

江岁宁呆呆的站在灵堂中央，似乎眼泪已经流干了，眼中只剩下恍惚。

她好像和江母一样，看不到日出了。

她就要消失了……

看向了陆廷予，此时却舍不得离开。

她好像才享受到一点幸福，可幸福却对她来说那样的难以抓住。

江母离开一个月后，他们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陆廷予朝江岁宁伸出了手，一如那晚：“宁宁，雨停了，我们走吧。”

乌云散去，太阳升起，阳光照射下来，将陆廷予的影子拖得很长。

可江岁宁眼中含泪，站在夕阳下，却没有伸出手，而是抬眸朝他笑了出来：“陆廷予，我等不到了……”

“就像那天，我没等到太阳出来，起雾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陆廷予呼吸急促，那强烈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他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朝她走了两步，却突然不敢上前，只定定的看着她：“宁宁，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们回家好不好？”

江岁宁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陆廷予，我就要消失了。”

陆廷予用力的攥了攥手，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还带着一丝期待：“宁宁，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你忘了吗？绵绵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你难道不要绵绵了吗？”

江岁宁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陆廷予，这段日子我很高兴，我也原谅你了。”

说到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只直直的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如果可以，我想今生来世，我们都不要再相遇了……”

她的身影随着日落，逐渐消散，无声无息，就仿佛从未来过。

而陆廷予也不曾找得到，她存在过的证明，就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

陆廷予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意识渐渐回笼。

慌忙的从床上下来，即使身处在陌生的环境，可他的心中，始终只有那一抹身影。

但无论如何，他怎么都找不到，哪里都没有。

陆廷予不复往日的淡定，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他再也找不到江岁宁了……

这时门被推开，陆廷予看向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的工作牌上写着，心理医生“林序知”。

一瞬间陆廷予如坠冰窟，寒意布边全身。

林序知推了推金丝眼镜，给陆廷予倒了一杯水，温声开口：“陆总，感觉怎么样？”

陆廷予看着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我为什么在这里？”

林序知先是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解释道：“陆总，强行催眠确实会损伤一小部分的记忆，但等你遇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就会回想起来。”

第41章

陆廷予呼吸一窒，走上前攥住了林序知的白大褂，失控的大喊：“你在说什么？”

林序知扶了扶被弄歪的眼镜：“三年前，也就是你的亡妻江岁宁死去的第四年。你无法承受她离开的痛苦，聿礼就推荐你来我这里接受治疗……”

他话还没说完，陆廷予松开了手，当年的场景逐渐浮现在眼前。

江聿礼无数次对他说，他的心理医生朋友，以及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可这些年，江岁宁明明就出现在他面前，那样活生生的，鲜活的出现。

怎么会是假的呢？又怎么才能接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林序知坐回了办公椅前，轻咳一声：“陆总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给你解答。”

陆廷予自嘲般的笑了出来，却显得那样的凄凉。

林序知拿出了一份资料，推给了陆廷予：“这是陆总当年接受治疗填的资料，时间和日期都清清楚楚的写着。”

陆廷予缓慢的打开，落款日期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江岁宁灵魂的三天前！

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透着一股麻木和死寂。

握着病历的手缓缓收紧，额头青筋暴起，却找不到任何发泄的缺口。

林序知又接着道：“所思所念皆是真实，但鬼神确实全都来自陆总你的臆想。”

陆廷予紧盯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终于松开了双手，略微泛红的眼眶中藏着深深的绝望。

一向冰冷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沙哑：“所以，我的亡妻以灵魂状态出现，全都是因为你的催眠，导致我所产生的臆想是吗？”

林序知纠正了他：“陆总你接受不了江小姐的离开，而开始精神恍惚，不全是催眠的作用，还有一部分来自你的认知错位。”

陆廷予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突然笑了出来，似乎是觉得荒谬。

但又带着一丝凶狠的抬眸，他不信！他不信这些年江岁宁的陪伴只是自己的臆想！

可他好像从未触碰到她，就连她存在过得证明都拿不出来……

陆廷予看了林序知一眼，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心理医生咨询室。

林序知却在他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