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筱骆聿淮完整版全文在线赏析-纪筱骆聿淮全文在线阅读
泪雾朦胧,骆聿淮那张脸也慢慢模糊了。
“周董。”秘书见她可怜,更可怜骆聿淮,这短短十余米,已经是无可跨越的鸿沟,阻碍他们奔赴彼此。
“孕早期忌讳情绪波动,您抱禧儿小姐上车吧。”
“抱去哪?”他瞳仁赤红。
是悲,是阴郁。
“抱回周家...”秘书说完,后悔了。
事已至此,周夫人是容不下纪筱的。
“那禧儿小姐腹中的孩子呢。”秘书问,“周家认吗?”
骆聿淮揉着眉骨,从头到脚,从骨到肉,没有一处不难受。
“周家血脉,母亲会认,但不会认她了。”
这时,一位六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人迈出大楼,骆聿淮下车,迎上对方,“伯父。”
“聿淮。”老人拍他肩膀,“周家遭了灾祸,苦了你了。”
“父亲确实犯了小错,可大错,没犯。”骆聿淮音量轻,很谨慎,“十年前,由于工作上意见不合,温叔叔和我父亲结了仇。这次调查,温叔叔是组长,拜托您监督了。”
“老温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脾气。我保证,不包庇,不冤枉。”老人瞟了一眼对面的纪筱,“是她吗?”
骆聿淮心口一阵是剧痛,一阵是麻木。
整个世界塌了,无边无际的废墟。
牢牢困住他。
“是她。”
老人颔首,“你媳妇儿?”
“原本是。”他晦涩笑,“周家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她过不了这一关,还是周家过不了?”
骆聿淮笑中的涩意,愈发浓了,“都过不了。”
“小姑娘胆子真大。”老人感慨,“淮康挺高兴,他对我讲:他教女有方,女儿深明大义。若是女儿选择了放弃举报,他也高兴,女儿敬爱他,信任他,无论如何,是周家的好女儿。”
心口越胀,越痛。
越麻,越酸。
骆聿淮强颜欢笑,稳住心神,向老人告辞。
转身,擦肩而过。
不曾停留一秒。
他拂起的风,是衣服的味道。
依然熟悉,清冽。
纪筱明白,周家,他,包括周夫人,不可能亏待了她。
不顾念她,也顾念这个来之不易的骨肉。
只是,她和骆聿淮,永远是‘孩子爸爸’‘孩子妈妈’,而无法是夫妻了。
红旗L9一声鸣笛,驶离大院。
骆聿淮的灰衬衫和灰暗的脸,无声隐去。
繁华街头车水马龙。
一切没变。
一切又变了。
纪筱拦了出租车,报出老宅的地址。
搞得周家天翻地覆,必须回去面对这场风雨,面对周夫人。
而不是逃之夭夭。
程母活一天,孩子怀一天,她也无处可逃。
周家不允许她逃。
......
骆聿淮的车从北边停在巷子口。
纪筱的出租从南北停。
夜色渐深。
一束车灯照着另一束。
男人看清是她,下意识皱眉。
片刻对视,他跨过院门。
纪筱跟上去。
何姨在廊檐下叠着床单,周夫人不喜欢烘干,喜欢自然晾干,早晨晾,傍晚收拾了,晒得蓬松,有阳光味。
保姆也习惯了晾。
一扭头,骆聿淮和纪筱一前一后进门。
“禧儿小姐?”何姨大惊失色,吓得摔个趔趄,“您快走!夫人在气头上,您回老宅不是自讨苦吃吗!”
“是聿淮吗...”周夫人中午闻讯从李家匆匆飞回来,嗓音疲惫嘶哑,一名佣人搀着她,在玄关碰上了骆聿淮。
“母亲。”骆聿淮故意挡住她视线,掩藏纪筱,“您不舒服?”
周夫人额头贴了退烧贴,嘴里含着止疼药,一夕苍老了十岁,“你父亲被调查了,是纪筱——”
话音未落,纪筱稍稍侧了身,主动暴露了自己。
一霎,周夫人的面庞风雨欲来,乌云压境。
“你竟敢来?”
骆聿淮一僵,再想挡,迟了。
周夫人一头猛虎似的,冲向纪筱,一巴掌抡上去,“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周家养了你八年,外人敬你是周家的小姐,朝你笑,朝你鞠躬,客客气气巴结讨好你,是凭什么?凭你养父姓周,你养母姓李!你哥哥是总工程师!”
她任由周夫人打骂,不辩解。
“你父亲贪财好色,死了就死了,你母亲也早该死了,周家养着这条病怏怏的赖皮狗,养腻了!”周夫人最恶毒的字,唾弃程衡波夫妇,唾弃程家,“下贱的爹妈,生出下贱的女儿,一窝下贱胚子!”
骆聿淮大吼,“母亲,够了!”
“混账!”周夫人又甩了骆聿淮一巴掌,“你明里暗里的护着她,宠着她,耿家,叶家,华家,你得罪个精光...她回报了你什么?”
他用力攥拳。
“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去外省探亲,出车祸了。”周夫人怒火滔天,“真是可惜啊,车祸没撞死她!”
“母亲!”骆聿淮剧烈地抽搐,“她肚子里有您的孙儿,您不为我,为孙儿,积一份口德。”
周夫人仰起头,“冤孽——是叶柏南给我的报应,我的报应来了。”
何姨扶着周夫人,踉踉跄跄回客厅。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骆聿淮和她。
他闭上眼,拳头咯吱响。
骨头仿佛要攥碎了。
“你走吧。”
第278章我不会去见她了
纪筱一动不动,倚着柿子树。
这棵树,是骆聿淮亲手移栽的。
她爱吃冻柿子,也喜欢灯笼状的柿子花。
十四岁那年,原来的老柿子树闹虫灾,连根砍了。
春节下雪,她蹲在院子里铲土。
骆聿淮恰好回家过年,纪筱记得他穿着大衣,撑了黑伞,清俊的一张脸,伫立在洁白的雪花下。
问她,“你干什么。”
她一手拿铲子,一手拿铁锹,“挖坑,种柿子树。”
他俯下身,打量土坑,又打量她,“冬天种树?”
纪筱畏惧他,举着铲子,横在自己和他的脸中间,“明年结出果子吃...”
“今年种,明年结果?”骆聿淮握住铲子柄,轻轻移开,白雪,灼光,灰蒙蒙的天。
他浓润似玉,映入她的眼。
“纪筱,等几年,才结出柿子。”骆聿淮唤她名字,她心跳如擂鼓,他风轻云淡,“一个月一次的农业实践课,你又逃课了?”
他修长洁净的手指只差一厘米,便触碰到她手。
那会儿,他总是格外冷漠,有兄妹分寸。
“我在班里补数学...成绩倒数十名的学生不能去。”
骆聿淮的伞罩在她头顶,“你倒数第几。”
“第一。”她嘟囔,“我没考好。”
“考好了呢。”
“第二...偶尔也第三。”
男人面目喜怒不辨,“有没有和老师同学提过我是你哥哥?”
纪筱分明没提过。
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点头了。
“下次别提了,丢人。”他将雨伞给她,转身进屋。
第二年,纪筱去外省比赛,回老宅,发现院子里多了一棵柿子树。
保姆喜滋滋说,是周公子移栽的,没虫子,柿子花苞圆鼓鼓,像禧儿小姐的婴儿肥。
纪筱十八岁,树结了果。
年复一年,柿子红了又红。
柿子花的花语是:吉祥平安,一生一世。
她回过神。
视线中,骆聿淮和昔年漫天大雪下皎皎风华的他一模一样,更成熟了,更深沉了。
他让她走...
纪筱喉咙噎痛,有什么在泛滥。
她知道,自己对程家有交代了,却也斩断了周家,斩断了她和骆聿淮。
“孩子...”她哽咽。
骆聿淮用力攥拳,攥得那么凶狠,手背的血管狰狞凸出,仿佛下一秒,会粉碎,会爆裂。
胳膊连同整副胸腔在战栗。
他怕她不留,怕她太决绝,怕叶柏南讲了什么,骗了什么,害得她仇恨他,也仇恨周家的骨肉。
“我留着。”
骆聿淮的肩膀一霎松垮了。
他克制住剧烈的颤抖,迈上台阶,消失在庭院。
客厅里,周夫人靠着沙发喝安神茶,周淮康出事,她也崩溃了,强打着精神。
李氏集团如今内讧,几股势力互相争斗,她作为家族的嫡长女,是镇场子的人物,她倒下了,李家人彻底无法无天了,聿淮毕竟是晚辈,太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