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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面色隐忧：“会不会太麻烦你？”

谢潇然躬身行礼：“臣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

盛帝擦了擦嘴，起身丢掉手帕，笑道：“马上就是每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了，礼部和崔爱卿一向走得近，这次便交给崔爱卿主办，礼部协助了。”

谢潇然不想接，却不得不接，出殿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金鸾殿。

从前，宁莞，也是这样不愿嫁给自己，才会服毒自尽的吗？

第17章

北风骤起，帝师府屋檐上的冰锥却没有丝毫的撼动。

谢潇然走在白纷纷一片的道路上，心底依旧像是被细线打成了一个死结。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不断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卖炭，菊花炭。”

有人被声音吸引过去买炭，却发现价格极高，追问：“你这菊花炭，不仅易爆火花，烟也大，你倒给我钱，我都不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开这么高的价？”

小贩低声道：“九公主知道不，她在帝师府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劣炭。”

谢潇然步伐一顿，走到了炭火摊前。

拿起一块黑色的炭细细的看，直到手被风吹得有些冰冷，他才将炭放回。

帝师府，管事处。

谢潇然冷冷的看着一众下人，寒声道：“为何克扣九公主的炭火？”

宁莞本就身体孱弱，冬日里最缺不得的便是炭火了。

下人手足无措，怯怯道：“谢姑娘吩咐的……”

谢雪枝？怎会牵扯到她？

谢潇然蹙了蹙眉，神情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继续说。”

不敢相瞒，下人全盘脱出：“谢姑娘说大人清廉，公主嫁给了大人，也自当做出个表率，这才将公主房中的金丝炭换成了菊花炭，不过大人您放心——”

“谢姑娘还说，九公主是从冷宫出来的，必分不清什么事劣炭和好炭。”

“这不，九公主自嫁过来，从没有说过帝师府一句不好。”

谢潇然神色无比的冰冷：“谢雪枝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是吗？”

下人唯唯诺诺，面面相觑。

见状，谢潇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走出管事处，冷声吩咐其他人：“把管理府中炭火的胥管事打发出府去。”

下人一惊，却还是照作了。

此事虽了，谢潇然心中却压上了一股奇怪的沉重。

他是和宁莞说过，她只会是他的妻子，但是不代表，她可以被别人欺负。

为何她总是受了委屈，却丝毫不说？她把他当什么人了？

暮色四合，寒夜肆虐。

谢潇然早早便回房歇息了。

昏昏沉沉。

崔府内喜红的一片，谢潇然的知己醉醺醺的笑道：“崔兄，如今新帝登基，你也卸去了帝师之位，准备远离那些是非尘埃，何不与我大醉一场？”

谢潇然微愣，心中生起一丝怪异：“什么？”

崔母走来，和蔼的看向他：“大喜的日子，别让新娘子久等。”

看见母亲的那一刻，谢潇然只怔怔点头。

来到婚房前，谢潇然推开门走进，看到红帐中端坐着一位新娘子。

隔着半透光的红盖头，他看不清那张脸。

桌上的龙凤烛光摇曳，衬得一切都带着朦胧的美。

他心中无感，只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顿住。

那女子温声唤道：“崔郎，怎么了？”

谢潇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暖意。

掀开盖头，露出的人——却不是谢雪枝，而是宁莞。

再睁开眼，谢潇然神情一惊，猛得坐起身。

外面的雪还在下，他揉了揉眉心，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怎么会梦到宁莞？

第18章

大雪纷飞，又是一日过去。

谢家来人了，说是请帝师一聚。

谢潇然心知是谢雪枝还在牢里的事，他也不推辞，出面去见了。

他也终于承认：“我对雪枝，只是欣赏之情。”

他以为谢家会很生气，可事实出乎他的意料，谢家的人朝他走来，只笑道：“多谢帝师将这事如实告知。”

这些年，皇帝对谢家的忌惮，谢家自己也看在眼里。

故而，他们谢家人根本不愿——谢雪枝和谢潇然扯上任何瓜葛！

况且，谢家已经出了一门皇后，压根不需将女儿高嫁出去。

闻言，谢潇然眼里闪过一丝僵硬，只能用“嗯”的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谢家人很欣慰，又不无恳求，试探道：“不知帝师能否有空去天牢一趟？和雪枝讲明白些，也好给雪枝一个死心的机会。”

谢潇然眸色清冷，回道：“我会去和她说个清楚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京都府衙而去。

京都府兆见是帝师来了，立马恭恭敬敬的放人进了天牢。

昏暗的天牢，说是天牢，实则是地牢。

只有一条长长的往下廊道，黑甲士兵整装守在两侧。

石壁上的烛灯幽幽，引人瞩目。

一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便扑鼻而来。

谢潇然走到一个牢门前，发现里面的环境竟然十分的整洁，不见任何的蛇虫鼠蚁。

看来牢狱们不敢对她不敬。

谢雪枝正坐床上打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只冷声道：“我说了，不是我给宁莞下毒，你们休想让我认。”

谢潇然站在牢门前，缄默良久，终是缓缓开口：“我知不是你。”

是宁莞服毒自尽，可这话不能说。

谢雪枝闻声，从床上弹起，看见真的是谢潇然，双眸一亮：“世誉！你终于来见我了！你是来救我的吗？”

谢潇然摇头，心情微妙。

见状，谢雪枝脸色微僵，她想像以前一样去触谢潇然的素雅衣袍。

谢潇然原地不动，门却将他们二人隔开了，她没有触碰到他。

冬末的阳关穿窗而入，洒在谢雪枝身上，也洒在谢潇然身上。

他眉眼间没有任何的悲切，却无端让人生寒：“下毒的人，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却是我们所有人。”

谢雪枝不懂，只被他的冷淡疏离刺痛。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没有下毒！是宁莞那个女人自己没有福气活着！

谢潇然心如玲珑，看着谢雪枝的神色，似乎听见了她在心里的腹诽，只淡淡道：“我原本想娶你，只是为了借助你谢家的权势，调查我父母死亡的真相罢了。”

谢雪枝微怔，目光闪烁了很久，又继续道：“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她像是什么都不顾了，只念着谢潇然。

在乎？若真是在乎，又怎会不顾及他，屡屡为难宁莞？

“谢将军，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