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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苏婉连夜打车，去了那天迫降的海域。

　　她想要知道，环航1416的发动机究竟什么时候能打捞上来。

　　这是能证明她清白的关键。

　　不想下车，她就在这里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云苏。

　　海浪潮声中，云苏正在和打捞工程队的人说些什么。

　　风声太大，沈苏婉走到离他们最近的礁石，才依稀听见一句：

　　“……环航1416的发动机，必须永远埋在海底。”

　　“沈苏婉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沈苏婉的思绪一转，拿出手机正准备录音。

　　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呼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苏婉。”6

　　沈苏婉回头，就对上顾堇年如墨的深眸。

　　她下意识做了个手势，想让顾堇年别出声。

　　可云苏已经看见了礁石后的她，脸色白了瞬又若无其事走过来：“姜机长怎么在这。”

　　沈苏婉抿唇，干涩的声音里满是怒气：“过来看看环航1416的发动机打捞的怎么样了。”

　　“没想到能听见这么精彩的对话。”

　　云苏面色一白，嘴唇微张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顾堇年眉心一沉：“是我叫她来的。”

　　一开口，就轻而易举刺痛沈苏婉的心。

　　沈苏婉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所以1416的发动机迟迟没打捞上来，也是你的意思？”

　　顾堇年眼里闪过疑惑：“你说什么？”

　　云苏表情微变，赶紧上来拉住顾堇年：“经理，姜机长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怪她说话难听。”

　　顾堇年打量着沈苏婉，冷嗤一声：“心情不好，也是她自作自受。”

　　一字一句，如锥刺心。

　　沈苏婉唇色发白，正要开口。

　　又听顾堇年质问：“你说我阻止工程师打捞发动机，证据呢？”

　　“……”

　　沈苏婉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堇年沟通。

　　心口像是被海水泡过，酸胀到沉痛。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顾堇年抱有期望。

　　期望他会相信她。

　　因为如果他真的会信她。

　　她也不至于从英雄机长，落到这个地步。

　　见沈苏婉眼中情绪渐渐寂灭，顾堇年心头又闪过烦闷。

　　他喉结滚了滚：“发动机的事情你不用多想，等舆论过去，我会……”

　　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顾堇年拿出手机看了眼，转身走远了接电话。

　　等他一离开。

　　云苏就褪去了伪善的面目，冷声警告沈苏婉：“我劝姜机长还是走远一点，否则……”

　　“否则什么？”沈苏婉反问。

　　她转头，冷静和云苏对视：“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想办法戳穿你的面目。”

　　“该夹着尾巴逃的人是你，不是我。”

　　丢下这句话，沈苏婉无视云苏气到怨毒的眼神，转身离开。

　　她没把云苏的威胁当回事，只想着重新找一个打捞队，把发动机打捞上来。

　　未料第二天。

　　她接到疗养院打来的电话：“姜小姐不好了！老太太不见了！”

第9章

　　沈苏婉霎时脑内嗡鸣一片，心急如焚。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护士的声音也焦急万分：“老太太今早看了会新闻，结果午休起来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已经尽力去找了……”

　　沈苏婉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烧。

　　把掌心扣出血痕来，才让自己勉强保持冷静：“现在报警，我马上过去！”

　　“好！”

　　挂断电话，沈苏婉匆匆打车往疗养院赶。

　　一路上，她几次忍不住催促司机快点。

　　甚至抵达疗养院时，仍然不安到心悸。

　　她找遍了所有阿婆可能会去的地方。

　　结果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晚找到人，危险越高。

　　她咬紧了牙，逼着自己冷静思考，阿婆会去哪，会去找谁？

　　却在这时，接到了云苏的电话。

　　“姜机长，你阿婆突发心梗，现在中心在医院。”

　　沈苏婉拉紧的心弦猝然崩断：“你对阿婆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发心梗……”

　　可质问的话都还没说完，云苏就挂了电话。

　　沈苏婉顿感呼吸困难，急匆匆往医院赶。

　　一路都提着心到医院，才被护士告知：“老人已经在手术室里了，只是……”

　　“只是什么？”7

　　“家属做好准备，或许还有机会能见上最后一面。”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死一般的寂然。

　　沈苏婉双手发颤，断线的泪珠簌簌往下砸。

　　脑子里满是阿婆把她拉扯大的这些年。

　　捡破烂养她。

　　给学校倒泔水，来免她的学杂费……

　　而她好不容易当上机长，还没让阿婆享福……

　　沈苏婉紧紧盯着抢救室室刺眼的红色的灯光，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哀求。

　　手术一定要成功。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时却求遍诸天神佛。

　　只要能让阿婆平安，她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这时。

　　抢救室的灯灭了。

　　沈苏婉心一紧，赶忙上前。

　　只是话都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医生疲惫又无力的摇头：“现在进去，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连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沈苏婉冲进去，就看见阿婆躺在病床上。

　　以往总是一脸慈爱的阿婆，现在脸色青白目光呆滞。

　　直到沈苏婉哭着扑过去，才发现阿婆的嘴唇轻颤着，一直在念：“堇年……”

　　“堇年，我要见顾堇年……”

　　“顾堇年，照顾好我的妮妮……”

　　沈苏婉呼吸发滞，慌忙拿出手机，颤着手按下顾堇年的电话。

　　接通的那瞬，她几乎语无伦次：“堇年，阿，阿婆出事了在医院，她现在想见你，你能过来一趟吗？”

　　“堇年，这是可能是阿婆的遗愿，你现在过来好不好，就当我求你……”

　　话音落下，听筒一片静谧。

　　沈苏婉红着眼看向阿婆，正打算说些什么。

　　听筒里忽然传来云苏的娇喘：“程，程经理……太快了，要到了……”

　　沈苏婉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

　　她忘了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

　　再回过神时，阿婆已经没了气息……

　　沈苏婉心像是被生生搅碎，悲恸大哭。

　　她的阿婆，最后的遗愿都是记着叮嘱顾堇年照顾好她。

　　而顾堇年……

　　沈苏婉已经心如死灰。

　　之后的几天，她几乎是撑着一口气，办完了阿婆的身后事。

　　下葬这天，顾堇年来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笔挺的身姿站在雪地中，俊朗又挺拔。

　　看见沈苏婉跪在雪地里时，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节哀。”

　　沈苏婉烧着纸，连头都没抬：“顾堇年，我们结束了。”

第10章

　　冷风呼啸在耳畔，沈苏婉的声音太轻，让人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顾堇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苏婉垂着眼，泪水没入火盆。

　　原来十年的感情，也没有这么难割舍。

　　只要能忍住心口绞痛。

　　其实也没有谁离不开谁。

　　沈苏婉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

　　身后却传来云苏的声音：“程经理，姜机长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别打扰了……”

　　几乎是应激反应，沈苏婉猛的起身，猩红的眼直盯着云苏：“那天你怎么知道阿婆出事了！是不是你……”

　　“是你阿婆到航司来闹说你是冤枉的，才会出事，甚至还是云苏把你阿婆送到的医院。”

　　顾堇年冷声打断沈苏婉，低哑的声音里满是疲倦：“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沈苏婉步步逼近云苏，冰冷的怒意摄人心魄，“既然是我无理取闹，那我们就去警局说清楚吧。”

　　云苏怔愣着仓皇后退，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踉跄着就要跌倒。

　　沈苏婉却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