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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怎么忘了……孩子呢？

她说，那是他们的孩子，求他不要伤害那小小的一团生命。

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犯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被原谅的错！

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思及那些，青柳的心猛地一阵揪痛，让他跪都跪不稳。

他瘫坐下来，驮着背，低着头，抬手捂着左胸口的位置大口喘气，像缺水的鱼。

“母后……您早就知道，为何不阻止我……”青柳颤声问向天后。

天后猛地一拍金椅的扶手，颇是气愤：“孽子！若本宫提前知晓，又怎么会让你做出那禽兽不如之事！”

听到母后大怒的话语，青柳连忙跪着爬到了她脚边，重重磕头。

“母后息怒，是儿臣一时慌乱说了糊涂话……”

天后站了起来，金丝云珊裙摆拖地，划过青柳放在地上的手背，带着一丝锋利。

“看在母子情分上，本宫提醒你一句，嫁来天族的慕祈公主的确已死，但属于狐族的慕祈帝姬却还活着，往后水神殿是血雨腥风还是门可雀罗，本宫和你父王盖不会干涉。”

“倘若你处理不好这丢人现眼的儿女私情烂账，水神一职，你父王随时都会收回！包括你的水系术法，也妄想再用！”

天后说完，拂袖离去，未再看地上跪着的青柳一眼。

青柳的头依旧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久久没有抬起。

有水滴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是他留下的悔恨眼泪。

伤了救命之人，负了心爱之人，还让父母对自己大失所望，他的确混账之际，死一万遍都不足以偿还自己的罪过！

回到水神殿，青柳的情绪也渐渐冷静平息了下来。

他回想母后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也清楚她老人家还是在关心自己。

撤不撤职，青柳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母后说的头一句话。

慕祈公主已死，但慕祈帝姬还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帝姬还活着，那殿外驻守的十万狐军又是个什么情况？

青柳拿出那沾血的玉扳指，眉宇间锁着的纹络久久没有平展开。

他想起九天界有一人上知前世，下通今生，若是寻得他的帮忙，了解一下慕祈的具体情况，那自是再好不过。

只是他平时少与各路神仙联络感情，这会儿冒然去找，怕是会吃个闭门羹。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一试。

青柳正要再次出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水神妃头疾又发作了，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水神妃三字，青柳呼吸顿了顿，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那是惜水宫的仙娥说话。

“婚事已作罢，谁准你这样称呼她的？”

第17章 兴师问罪

青柳一身怒火无处发泄，直接给了门口那仙娥一掌。

太过猝不及防，仙娥吐血倒地，整个人诚惶诚恐。

“殿下，奴婢知错了……”她战战兢兢求饶。

“尚且跪在这里待命，本殿处理完手中之事随你去惜水宫。”青柳冷声命令道。

仙娥立即带伤跪好，一句话都不敢说。

青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情绪稳住。

活了五万年，他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

住在惜水宫的那个女人尚且还没妥善处理，他又怎么能放心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呢？

挽起左臂衣袖，水月鼎依旧如镯子般缠在他手腕上。

青柳将右手相握，缓缓闭上双眼，再次进了水月虚境。

这一次，他看到慕祈是如何在自己苏醒后易容相伴的整个过程，也看到了自己在走火入魔后，狐族中人寻到了蛮荒谷，四处寻找她的画面。

慕祈带着昏迷的自己躲藏，随手救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貉妖，赠与她部分灵力，让她得以幻成人形。

青柳看的清清楚楚，那只貉妖，正是漫烟！

漫烟在慕祈走后，剜出了自己胸口的琉璃心，然后以内丹相换，她所有歹毒的神色都被青柳尽收眼底！

如此一来，慕祈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她的心脏的确是给了自己，但却被漫烟拿走。

他，弄丢了她的心。

后面的回忆画面，青柳不用在水月虚境看，也记得清楚。

他将神魂收回躯体，大步走出房门，让那仙娥跟着自己到了惜水宫。

仙娥经过那一伤，自是清楚青柳此刻前来身上带着杀气，大气都不敢出。

“漫烟仙子……”仙娥正要跟漫烟禀报，但这个称谓引得她极其不满。

“前几日便要你们改口，活得不耐烦了吗？！”漫烟冷声呵斥，大步走出来想教训仙娥一番，却看到不远处正站着负手而立的青柳，她立马转变脸色，变成一副温婉的模样。

“殿下，你过来了……”她想起自己还在假装头疾发作中，连忙扶着门露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想起刚才自己训斥仙娥的另一面已经被青柳听见，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解释。

狠狠瞪了仙娥一眼，她正要楚楚可怜的弱声说话，青柳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殿下……”漫烟软绵绵唤着，就要假装站不稳往他怀里倒。

可就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青柳却侧开了身，让她直挺挺往地上栽倒。

眼看就要和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漫烟只得尴尬地用了一小点儿灵力让自己重新站稳。

“咳咳……”为了掩饰尴尬，她故作病态地轻咳了两声。

“五彩琉璃心在哪？”

青柳突如其来的发问，给了漫烟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她眼神一阵闪烁。

“本殿想起了一些事，慕祈放在本殿这里的琉璃心被你拿走了，还给本殿。”青柳看着她，神情中再无昔日一丝柔情。

漫烟错愕不及，条件反应地想否定，但看着他那笃定的样子，便知事情并不简单。

只怕，她什么谎都不能撒了。

“烟儿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殿下若要兴师问罪，还请直言。”她平静开口，脑子却在飞快运转。

青柳朝她走进，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凌厉眼神。

“百年前蛮荒谷，是慕祈照顾的本殿，还是你？”他问道。

第18章 错的是他

漫烟脸色一变，扯开的嘴角似笑非笑。

“殿下觉得是谁便是谁，烟儿无怨言。”

她越说的模棱两可，青柳心底的情绪就越难扼制。

“漫烟，百年相伴，本殿不想把事情做太绝，你且说实话。”他拧紧了眉，耐心几近耗尽。

“烟儿说的句句属实，未曾骗过殿下分毫。”漫烟眼睛都未眨一下，一丝闪烁都没有，“百年前蛮荒谷中，殿下醒来看到的也是烟儿，不是吗？”

青柳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了一分：“之前易容成其他女子模样照顾我的人，也是你？”

漫烟浅笑：“不是。”

她坦然的承认，让青柳一愣，随即更是滔天的怒火。

“为何百年前撒谎？为何要骗本殿？！”他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挪至颈脖处，带着要拧断她脖子的狠劲。

漫烟亦不恼，费力地出声提醒：“殿下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那个女子，未曾问过我也未曾质疑过，何来撒谎！”

青柳一顿，眼中闪过厌恶的情绪：“若本殿从一开始认错，你完全可以解释！”

说罢，他一把推开她，大掌幻过一层水雾自掌心流淌，似是这只手碰过什么不该碰的脏东西。

“既是殿下的错，为何要怪罪到烟儿身上？”漫烟反问道。

青柳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是啊，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认错了人，漫烟只不过顺水推舟接受了他的感激和宠爱罢了。

他凭什么将一切错都怪到她头上？

“那你自本殿身上偷走琉璃心一事又如何解释？”青柳想起漫烟还有不可饶恕之罪。

漫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