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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对唇缓缓靠近。
　　眼看着就要吻到她。
　　沈暮止突然停下来，猛地直起身。
　　走到桌边，抓过桌上已冷的茶水，连灌两杯，他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
　　转身回到床侧，揭开谢蕴宁身上的薄被，拿过大氅将她仔细裹好，横抱起来走出寝室。
　　顿足掠上屋脊，男人身形一晃，已经落在谢蕴宁住的闺房屋脊。
　　看一眼四下无人，他轻飘飘地抱着谢蕴宁落到院中。
　　“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啊？”
　　丫环倚翠，正站在门口向院门的方向焦急张望。
　　看到沈暮止突然抱着一个人落下来，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沈暮止一眼瞪过去，倚翠的尖叫硬生生哽在喉咙。
　　抱着谢蕴宁迈上台阶，沈暮止扫一眼还靠在门上哆嗦的倚翠。
　　“帮她铺床。”
　　“哦，是……奴婢，奴婢这就去。”
　　倚翠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走进内室，揭开早就铺好的床被。
　　跟着她走进来，将怀中抱着的谢蕴宁小心地放到枕上，沈暮止拿开她身上的大氅，帮她拉好被子。
　　转过身，男人的墨眸凌厉地落在倚翠脸上：“今晚的事敢说出去半个字，割了你的舌头。”
　　倚翠吓得忙着两手捂住嘴，“奴婢不敢，不敢！”
　　目光在枕上安睡的谢蕴宁脸上停留片刻，沈暮止收回目光，声音稍缓。
　　“仔细看着她，今晚不许睡，如果谢姑娘有任何异样，立刻到千岁府请白先生过来医治。”
　　倚翠忙着答应：“是……奴婢，奴婢知道……知道了。”
　　沈暮止皱眉：“重复一遍。”
　　倚翠结结巴巴地重复一遍：“若……若姑娘有事，立刻去千岁府，请……请白先生。”
　　“亏你还是国公府的丫头，真是胆小无用。”
　　皱眉瞪她一眼，沈暮止转身走出大门，足尖轻顿，飘然落在屋脊。
　　他转过身看看巷子旁自己的千岁府，右脚迈出去，又收回来。
　　将大氅披到身上，沈暮止挑袍坐到谢蕴宁的屋脊上。
　　天空中，月亮钻入云后。
　　一身黑衣的男人，很快就与夜色融在一处。
　　……
　　……
　　谢蕴宁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熟悉的床帐，她疑惑地左右看看。
　　昨天晚上明明在沈暮止面前晕过去的，怎么会在她的闺房？
　　珠帘挑起，倚翠小心地探进脸，看到她醒来，忙着小跑过来。
　　“姑娘，您可算醒了，奴婢都要吓死了？”
　　谢蕴宁打个哈欠，“出什么事了？”
　　“昨晚上千岁来了。”
　　“他来干什么？”
　　“自然是送姑娘回来。”
　　谢蕴宁一惊：“是沈……司主把我送回来的？”
　　“可不是吗？奴婢被他吓得半死，他……他还骂我胆小。”倚翠一脸委屈，“谁大半夜看到一个阎王爷，从房上跳下来不害怕？”
　　“你是说，他是半夜把我送回来的？”谢蕴宁低头看一眼身上的中衣，“那这衣服……”
　　“您别误会，千岁送您回来的时候，您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是奴婢帮您脱的。”说到这里，倚翠暧昧一笑，“千岁还挺关心姑娘的，还说让奴婢好好看着您不许睡觉，万一有事，就到千岁府去找什么白先生。”
　　关心？
　　谢蕴宁撇撇嘴。
　　狗男人才不会有这个好心。
　　绣司衣锦绣右使白仙农，谢蕴宁是听韩先生说的。
　　据说是用毒的行家，江湖上很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怎么会被沈暮止收编，成为绣司衣锦绣右使。
　　听倚翠的意思，沈暮止一定是让白仙农帮她诊治过。
　　谢蕴宁：“他还说什么？”
　　倚翠摇头：“千岁将她放下就走了。”
　　沈暮止亲自送她回来，还没有走门，直接跳墙进来，这是生怕别人知道她在千岁府留宿。
　　这个狗男人，这么怕她赖上他？
　　感觉到嘴上有点甜，她伸出舌尖舔舔唇角：“你昨天晚上喂我吃过什么？”
　　倚翠摇头：“千岁送您回来的时候，您睡得死死的，奴婢什么也没喂。”
　　难不成是在千岁府喂她的？
　　谢蕴宁认真舔舔唇角，嘴唇上有蜂蜜的甜香，还有些淡淡的人参味道，除此之外，还有点……微微的辛辣，怎么感觉像是酒的味道。
　　蜂蜜和人参，应该是补中正元的蜜叁汤，想来是白先生看她身子骨弱，帮她开了补汤。
　　可是，这酒味是哪来的？
　　白先生这样的用药行家，不可能随便用酒入药，千岁府的下人也不可能喂她喝酒。
　　仔细回忆昨天的事情经过，想起桌上那一壶酒。
　　谢蕴宁的心脏重重一跳。
　　狗男人不会是……
　　偷偷占她便宜吧？
　　她主动投怀送抱他不要，等她睡着的时候却偷偷亲她，简直是……
　　“卑鄙无耻下流！”
　　“姑娘，骂谁呀？”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偷亲……”说到一半，谢蕴宁又停下来，“没事。”
　　要是被倚翠知道，沈暮止轻薄过她，这丫头大概会吓晕过去。
　　“姑娘要是身子不舒服，是不是就别去国子监了？”倚翠问。
　　听她提到国子监三个字，谢蕴宁抬手一拍额头。
　　该死，差点把正事忘了。
　　今天可是国子监里，一年一度的春考，所有的学子都要参加。
　　国子监中的学子，上到王族，下到各省名士，可都不是普通人物。
　　历年春考这日朝廷都会免去早朝，允许这些大臣们去给自家孩子观考捧场，可谓是京中一年一度的盛事。
　　今年祖母不在，长兄生死未卜，谢家能够去给谢蕴礼捧场的只她这一个姐姐，怎么能缺席？
　　“快，帮我洗漱更衣，让下人准备好车马。”
　　倚翠忙着唤来几个小丫头帮忙，一起帮着谢蕴宁梳洗完毕，换上一套端庄的浅米色华裙。
　　主仆二人急匆匆地坐上马车，赶往国子监。
　　谢蕴宁心中只念着弟弟，并没有注意到，屋脊上飞掠而过的一道黑影。
　　历年春考，国子监附近都会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好在，今天谢蕴宁来得迟，路早已经畅通。
　　主仆二人急急地下了马车，一路小跑走进国子监的牌楼。
　　国子监门内的广场内，早已经事先布置过。
　　学生们已经完上文试，整齐地坐在中间摆好的长桌前等待成绩，一身窄袖剑袍的谢蕴礼也在其中。
　　高台上坐着国子监的祭酒、大司业以及京中名士名儒，一身官袍的叶景明因为是近三年的状元郎也在其中。
　　两侧的台子上则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至于那些三品以下小官和家眷，只能站在一旁围观。
　　城中的百姓自然更不用说，只能远远地站在场外围观。
　　谢国公府，在京中素中威望。
　　每年在台上都有一席之地，就在周尚书家的椅子位置旁边。
　　多年来，这早已不成文的规矩。
　　只不过，此时此刻，原本属于国公府的位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尚书家的大小姐周婉兮。
　　谢蕴宁顿时来了脾气。
　　明明周锦程身后空位子，周婉兮却坐在她谢家的主位上，这是欺负她谢家没人了吗？
　　提裙迈上看台，谢蕴宁沉着小脸来到周婉兮面前。
　　“周小姐请移步，把我谢家的位子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