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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住再也张不开口。

那头传来展元泽遥远的询问声：“谁打来的？”

“元泽……”沈初微的语气突然带上委屈，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2

冰冷的机械声像一根长针穿透了我的耳膜。

火已经从客厅烧到了卧室门前，地板传来滚烫的温度。

我却遍体寒冷，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我？

我捂着心脏半弯着腰大口呼吸，就在这时，手机竟再次响起。

我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展元泽’三个字，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快速接起，我声音压不住哭腔：“元泽……”

他却厉声打断了我：“姜岁然，你刚才和初微说什么了？”

我愣住，不明所以。

可展元泽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我都和你说了，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自己跑了不说，还打电话威胁初微，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适合再飞行了，我明天会帮你向总部提交辞呈——”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清楚感觉到心脏骤停了瞬。

我张了张唇，浓烟混着热空气灌进我的口鼻。

混合着我的眼泪，让我感觉快要窒息。

我大口地喘气，声音快连不成线：“展元泽，你再说一遍……”

那边沉默了一瞬，我可以想象出他此时大概是皱着眉的。

他出声：“我说，从明天开始……”

我没让他说完，眼泪冲出眼眶那瞬，我大声打断了他：“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蓝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飞行是我的梦想，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你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你们凭什么都要替我做决定！”

我再也忍不住吼了起来。

眼前，划过年少时父母对我的疾言厉色——

【你一个女娃读书有什么用？奥数竞赛的报名我帮你取消了，不准去！】

【你周五才回家，让你叔叔睡你房间怎么了？真是矫情！】

【你穿的什么东西？啊？！给我脱了！小小年纪就想着打扮去勾引男人是吧！我打死你个不知害臊的东西……】

泪水一颗一颗砸下，我望着窗外的蓝天，心脏忽然紧缩。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我拿起书桌上的金属摆件，用力挥动砸向了窗户。

“啪！”

玻璃四分五裂，噼里啪啦。

电话那头的展元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语气发沉：“岁然，你在哪？！”

我翻过窗栏，站到阳台上。

头顶，是我爱的蓝天白云。

我仰头望着，眼泪划过脖颈流到后背去，喃喃自语：“我在天上……”

高考那天，我曾悄悄在纸上写下心愿。

我回忆着，念出声来——

“我叫姜岁然，我的梦想是做一名优秀的机长。”

“我想要飞上蓝天，我想要绝对的自由……”

“我希望有一个人爱我，只要一个人，只要一点爱……我就足够。”

我清楚地记得，我和展元泽在一起的第一年，他曾带着花向我奔赴而来。

他说：“姜岁然，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慢慢平静了下来。

电话里，展元泽彻底失态，焦急地大吼。

“什么意思？姜岁然！你到底在哪里？！”

我笑了笑，擦去泪问：“元泽，你有没有后悔过遇见我？”

展元泽骤然停了脚步，声音发颤：“岁然……”

我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我松开手，手机掉落摔在地上。

同一时刻，我翻过了栏杆，跳下十二楼。

风声呼啸中，我给他答案：“但我后悔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拥有，就不会有更多的期待。

所以我后悔与他相遇，后悔曾经被真切地爱过那么一段。

如果没有遇见……

‘砰——’

世界在这声沉闷之后，寂静无声。

第10章

展元泽猛地定住脚步，心里狠狠一揪。

他已经跑到了姜岁然家楼下的一条街外。

他僵着脖子，转头看向对面的居民楼下围上了一群人。

通话界面仍在亮着，只是那头再没传来姜岁然的声音。

展元泽的手机摔在地面。

他失了神，穿过汹涌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马路上鸣笛不止。

他的腿好似灌了铅，仿佛走了半个世纪才走到人群面前。

他缓缓推开面前的人。

下一秒，他不由后退一步。

他认出来了，地上那个满脸鲜血的女人。

蜿蜒得好似彼岸花的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展元泽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女人。

内心突然泛起侥幸心理，他几个箭步冲上前。

将地上的女人扶起来，一把勒起她的袖子。9

属于姜岁然的心形胎记印入他的瞳孔。

他的呼吸愈加急促，他还是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明明她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晚上就再也睁不开双眼了？

“岁然，你醒来好不好，别睡懒觉了……”展元泽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他抚上姜岁然冰凉的脸颊，湿腻的血浸红他的手心。

“你不想辞职，咱们就不辞职，你别闹脾气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展元泽眼尾猩红，泪珠无意识地大颗大颗脱离眼眶。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这样的笑话。”他扯开苍白的嘴唇一笑。

像哄孩子一般：“我明明告诉过你，让你等等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明明只差一步，我们就可以永远相守了……”

周围围观的群众看着展元泽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笑，议论纷纷。

“这男的是谁啊？她老公吗？八成就是他逼死这个女孩的。”

“我看也是，八成啊又是为情所伤，现在知道追悔莫及了，晚喽。”

议论声未止，远处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沈初微刚为晚间航班化好妆。

找不到展元泽，她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气冲冲找到这来了。

可当她看见地上血肉模糊的女人时，脸上本是兴师问罪的表情立即换上了万分的惊愕。

‘啊——’

沈初微捂住眼睛尖叫着后退一步。

脚踝一撇，她摔倒在地面。

周围的群众议论得更加猖狂起来。

“这怎么又来了个空姐，难不成是三角恋？”

“我看她那心虚的样子，保不准就是她雇人把人从楼上推下来的。”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