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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市公安局，协助调查办公室。

女警将摄像机打开，密封袋里的手机是江子枫两年前送给沈沫沫打游戏的。

只是他骗了她，自己的实习工资从来就不止两千，这个手机也不过只是他半个月的工资而已。

可是那个傻瓜，真的将那台手机视若珍宝了两年。

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得粉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已捅破了最后一层屏障。

警察轻咳了两声：“江子枫，这次我们找你来是想了解关于沈沫沫自杀一案的细节。”

江子枫垂下眸，不安地抠着手指，紧紧咬住下嘴唇。

警察拿出一沓打印好的转账记录摔在桌上：“据我们调查，沈沫沫死之前最后联系的一个人是你，她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转给了你。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江子枫默了一瞬：“我和她早就已经分手了。”

办公室的白炽灯好似要照透了他，他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觉得很是不安：“警官，我和沈沫沫是和平分手，我现在也很难过，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配合你们进行调查。”

警察站在她身前，也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江子枫，我必须要提醒你。你这是在警局，没必要装作一份情深的模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

江子枫的心似被一股无形的弦来回拉扯。

自己都快要分不清，究竟内心是难过，还是害怕沈沫沫的事会影响到自己。

他的女朋友谢清雯现在已经怀孕了，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不能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一丝差错。

女警官指了指门外：“江子枫，和你恋爱六年的未婚妻还在门外，她在担心你，担心你会因为表妹的去世难过，请求我们警官能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

“所以你尽快把你和沈沫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交代了吧。”

想到恋爱六年的谢清雯，他的心再一次被拉扯。

谢清雯本是豪门千金，却因为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恋爱，所以她毅然搬了出来。

谢母曾说，如果他们能不靠家里也能过得好，那他们就同意这门婚事。

所以六年间，他发了疯般攒钱，为的就是能娶谢清雯。

可明明只差一步了，她怀孕了，只差父母会面商讨婚事了。

要是谢清雯知道了这一切，他该怎么办呢？

第10章

警官的话将他从思绪中拉出：“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一丝歉意吗？”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公安查案。”

良久，江子枫才将这段故事娓娓道来，好像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我和沈沫沫是两年前打游戏认识的，最开始是我打游戏菜点陪玩刚好点到她。”

“一来二去，我们慢慢熟悉了，游戏中开麦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慢慢了解，我才知道她遭遇过很多事情，她奶奶用低保给她交学杂费，在半路上就被自己的酒鬼爸爸抢走，她爸辱骂殴打他也是常有的事。”

“她也不止是被她爸欺负，同学们也经常往她课桌里塞垃圾，因为她长得胖，所以很多人就往她身上贴乌龟的图画，课间操的时候就一堆人围在一起嘲笑她。”

“告老师也是没用的，因为老师会觉得你被欺负肯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别人不被欺负，单单只欺负你呢。后来事情发展越来越严重，有些调皮的学生会把她推翻在地，几个人将他当足球一样踢来踢去。”

“她奶奶发现她身上有伤痕，一家家一户户去找那些欺负她的学生，后来慢慢她奶奶也被村里开始孤立了，说她越老越不饶人越颠，说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就该是小孩子自己去处理。”

警察打断了他：“江子枫，我要了解的是你们之间的事，而不是她的过往。”

警察很清楚，他现在之所以着重说沈沫沫童年的阴暗，无非是想淡化他自己给沈沫沫带来的伤害。

他愕然：“我在感情里是有过错，我也不是垃圾桶，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一直承受她的负面情绪吧，所以我选择和她分手了。”

“我不知道警官找我来是想调查什么？”

做笔录的警察停下笔：“江子枫，你和她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交往的？”9

“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想从她身上捞点？”

捞点这两次狠狠刺入他耳内。

捞点吗？他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开始也曾单纯只是想安慰这个坠入人生深渊的女孩。

他也曾想成为她的希望，也曾想成为她人生中的温暖。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是从自己抱怨工作辛苦，她就立马给自己转了一笔两万的旅游基金。

还是从确立关系的第一个月，她就送了自己一张价值不菲的显卡开始呢。

如果他没有见过这些，他本来可以成为一束短暂又温暖的光的。

可偏偏她能给这些，而自己需要这些。

人是会变的，人有欲望会贪心。

自己不能否认。

虎口处的掐痕越来越深，血迹也慢慢渗透了出来。

他答道：“我在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只是想帮帮她，我没想到我和他分手她就会自杀的，我真的没有想过的。”

忽然，敲门声响起，看警服应该高低是个局长级别。

正在调查的警察愣了愣。

局长笑了笑：“江先生回去休息一下吧，咱们调查过程中如果遇到需要配合的再联系您。”

做笔录的女警站了起来：“局长，可是明明沈沫沫自杀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下一秒，江子枫被局长身边的警察带了出去。

他隐隐约约还听见了局长的训斥声——

“和他有关系又怎么样？他犯罪了吗犯法了吗？进警察局的第一天，我就教你们做警察不能情绪化，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

“我们也无能为力。”

第11章

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身为警察也是无能为力的。

江子枫刚走出审讯室，谢清雯就一脸担忧站迎来握住他的手：“子枫，没事吧。”

江子枫小心翼翼看了看带他出来的警察，小声道：“没事，就是找我了解一下关于沈沫沫的事情。”

谢清雯半垂下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眸，清冷的声音如山泉涌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内心忐忑不安，女警的那句话犹在耳边——

“谢清雯在门外担心你，她要是知道你背着她做的事你怎么面对她。”

他将头埋进谢清雯的怀里，眼眶早已濡湿。

他清冷的手指紧紧攥住谢清雯的手，那双眸已经泛了红：“我想回家。”

谢清雯紧紧将他拥住：“好，我带你回家。”

到了家，谢清雯就一头栽进厨房给他做饭。

他蜷缩在沙发上，沈沫沫的话语就像紧箍咒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子枫，不分手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不闹了，咱们和好吧。」

「为了庆祝我们在一起一周年，我亲手做了蛋糕喔。」

「游戏哪有老公重要，我们一定会早日攒够买房的钱。」

「我辛苦点没关系的，我赚的钱本来就是给老公花的。」

「沫沫，我能等到你穿上纯白婚纱嫁给我的那天吗。」5

「我太害怕被抛弃了，所以子枫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

过往如海市蜃楼般灌入他的脑海，鼻尖涌入一股腐烂发臭的尸味。

他至今都没有勇气去看她的尸体。

她明明最害怕水了，怎么会选择投江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他拉上了窗帘，眼泪却无声滑落。

她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自杀的吗？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沈沫沫没有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怨不得他。

对，不能怨他。

可雪崩的那一刻，他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谢清雯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出来，她额前的刘海染了些汗渍，她放柔了眸光：“子枫，饿了吧，先吃饭吧。”

与谢清雯相恋六年，她为了她改变了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

她尝试着出门找工作，即便屡屡碰壁。

他加班到深夜，她也会学着视频里的模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给他准备夜宵。

他抱怨工作压力大，她也会放下谢氏千金的身段，在她曾经挥金如土的游戏里尝试做小代练，赚钱和他出去旅游。

他拥她入怀：“清雯……”

见到江子枫的情绪不对，谢清雯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江子枫的背：“没事的，子枫。没事的……”

谢清雯心想，或许是他刚刚失去了表妹，太过难过。

江子枫愣了一瞬，是他错了，是他辜负了两个极好的人。

他抬眸看向谢清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谢清雯眸光一滞，茶几上刚出锅的面还在氤氲着热气。

她拿出筷子搅了搅，碗底的调料被拌起来，一瞬间迸发出一股浓烈的面香。

谢清雯默了默，回复道：“子枫，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只要你不犯下原则性的问题我都能原谅你。”

“你把事情反转，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是我做了你做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她将拌匀的面放下，扶住江子枫的肩膀，神情严肃道：“不过，子枫，我相信你不会犯下原则性的问题。”

自责，懊悔，内疚充斥了他的血液，血管好似要喷张碎裂了。

谢清雯那样信任他，沈沫沫那样爱他。

可他却辜负了两个人。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江子枫还没来得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