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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一口血吐出，整个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于此同时，眼前的殿门终于打开。

司连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管婉卿屡次以下犯上，其心可诛，将其尸首悬挂于市集以儆效尤。”

他走出来，又皱着眉冷斥宫人：“怎么让贵妃在这？”

管晚卿悲痛欲绝，死死抱住管婉卿，声声悲切：“求陛下放过婉卿，让他回家。”

她悲戚的目光让司连城心里升起一股不适。

他别过视线，捏紧手指：“在朕的门口自戕是大罪，不容轻纵。”

“他想让朕做被载入史册的昏君吗！？”

“既如此，那就把我一起杀了吧！”管晚卿拔下头上发簪，青丝如瀑般散落。

她将簪子抵在喉间，眼神绝望：“如若陛下不愿让婉卿入土为安，封后大典上必然只能得到一具尸首！”

司连城青筋突显，眼神中包含怒意：“管晚卿！”

管晚卿眼神决绝，手中发簪越发用力，雪白的脖颈间溢出丝丝血痕。

司连城瞳孔一缩，迅速抬手握住她的发簪：“朕最不喜受人威胁。”

“晚儿，你不止有弟弟，你还有你的父母。”

管晚卿瘦弱的身子狠狠一震，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绝望笼罩住。

是啊。

她的父母已过花甲，能承受失去儿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是她对不起爹娘，害了弟弟。

手中簪子骤然滑落在地，她仿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声音轻如游丝：“我愿意将身体献给顾皇后，只求陛下不再追究婉卿过错，让他入土为安罢……”

说完，管晚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

司连城连忙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抱回昭华殿。

她嘴边的血迹已经干涸，整个人轻得像一张纸片。

司连城皱眉，她何时如此清瘦了？

再次醒来时，管晚卿睁眼就看见司连城坐在床榻边。

她缓了缓，挣扎着起身语气悲伤：“婉卿呢？”

司连城眉眼一沉：“送出宫了。”

他抬手，去抚摸她脖颈间的刺伤。

管晚卿猛地偏头躲开！

不管她曾经有多爱司连城，此刻，她已对他毫无半分情谊。

外面竹影摇晃，挺拔的身姿相极了婉卿。

只是，那个总跟在她身后，吵着要糖吃的少年再也不会追着她了。

他曾说要快点长大，要保护好家人。

如今却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管晚卿红肿的眼眶又涌上涩意。

她对上司连城不悦的神色，却还是开口：“我这一生，最错误的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还爱上了你。”

“从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是我不知好歹，竟奢望一个帝王的爱。”

“这都是我自己的过错，我用这条命来还……”

“只求陛下宽宥，放我的父母离京罢。”

第10章

司连城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起身，语气又冷了几分：“朕说过，不会让你死。”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这些话，朕可以当作没说过。”

管晚卿已经不在意了，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悲凉的笑：“臣妾多谢陛下。”

司连城看着她，眉目间的冷意都快要溢出来。

管晚卿置若罔闻，只盯着窗外的竹影出神。

司连城额尖太阳穴猛跳，气的拂袖而去！

待他离开，管晚卿才闭上双眸，抿着唇痛哭发泄心口痛楚。

这时，顾冰砚的惆怅的道歉声从窗边传来：“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

管晚卿睁开眼，双眼通红：“此事也不是你的错。”

顾冰砚失落的说：“阿城他……”

管晚卿这才看见顾冰砚的面貌越来越清晰。

或许大典将至，顾冰砚马上就要复活了。

管晚卿打断了顾冰砚：“不用提他，我已然接受这件事。”

顾冰砚被她眼里的死寂惊到，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转念一想，此事因她而起，只怕如何劝说都是徒增伤感。

谁也没有再开口。

封后大典如约而至。

大典当天，宫内红绸漫天，喜乐阵阵。

管晚卿穿着华丽端庄的皇后凤袍，一步步走向司连城。

曾经她多次幻想过这天，普天同庆的日子中，她嫁给最爱的男人为妻，替他操持家事，主持中馈。

而如今。

这个无数女人朝思暮想的位置，是她的坟墓。

这个心心念念的日子，是她的死期。

司tຊ连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伸手来迎接她。

他眸中温柔深情一切如旧。

若是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只怕管晚卿还会傻傻的认为司连城心中有她……

她虽走到皇帝身边，却没有接受册封，也没有受百官朝拜，而是在大太监福禄的指引下直接入了永寿宫。

一入殿中，她便看见无数蜡烛摆出奇怪的阵型，四周还有许多符咒和火盆。

那个装着怪异的天师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铃铛。

奇怪的是，那床榻上还躺了一个女子。

许是失败后，还有替代品能让司连城复活顾冰砚。

管晚卿强逼着自己收回目光，才发现往日常常出现的顾冰砚此刻却不知所踪。

她没时间再深思，被天师引到白玉床上。

接着，那天师便开始在她的身体扎上银针。

细微的痛觉传遍四肢百骸，管晚卿痛到脸色苍白，紧紧咬住下唇！

司连城不悦皱眉，钳住她的下颌制止：“忍一忍，马上便好了。”

“很快，我们便能重新在一起了。”

管晚卿自然知道这话是对顾冰砚说的。

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止水般无波无澜。

身体也像是被银针定住无法动弹。

管晚卿看见天师在她的身上也贴了很多符纸，开始做法。

“魂魄剥离的过程有些疼，娘娘忍一下。”

他嘴里念念有词，晃动着铃铛。

火盆里不知道在燃烧着什么，越烧越烈。

阵法最中间的长生灯里，顾冰砚的魂魄渐渐显现，只是她双眼紧闭。

“啊——”

那天师铃铛越摇越快，管晚卿感觉脑子像要炸开了一般疼，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半分。

她凄惨的叫声响遍整个永寿宫。

一声接着一声，喊了很多人的名字。

有她的爹娘，有婉卿，甚至还有死去的婢女谷雨。

却唯独没有司连城……

随着仪式推进，敲骨吸髓的痛越发浓烈。

管晚卿痛到浑身冷汗不停抽搐，像是灵魂被生生剥离。

她咬碎了牙也没能撑住，眼前血雾弥漫。

彻底失去了意识的那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初遇司连城那年。

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桃花下。

司连城，我要是从来都没遇见你就好了……

看着管晚卿脸色灰白一身死气时，司连城的心狠狠抽痛。

但转念一想，他早已备好万全之策。

决定用管晚卿的身体复活顾冰砚时，他也给管晚卿备好了身体，就在一旁！

届时，她就当做了一场梦。

醒来还是继续做她的贵妃。

他知道的，她最温柔，最明事理了。

自己这一生，能拥有顾冰砚和管晚卿两个妻子，夫复何求！

司连城按下心口钝痛，催促天师：“快些。”

“陛下莫急，已经要结束了。”

那天师当即停止了做法，猛地将银针从管晚卿额尖抽离，撑着祭台大口喘息着。

下一刻，那“管晚卿”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眸。

只是身体余痛还在，她不禁痛呼出声。

司连城连忙上前扶住她，微微发颤的声音里事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忐忑。

“……冰砚？”

顾冰砚扶着额尖点头，看着司连城的眸中满是惊愕：“阿城！？你当真复活了我？”

司连城一把拥住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冰砚，你真的回来了。”

顾冰砚却不同于他的喜悦，神色焦急的问道：“管晚卿呢？她在哪？？”

司连城心头一跳，当即松开顾冰砚，走到隔壁的白玉床上。

那里也放着一具身体，是用来给管晚卿的！

他强行按下心中不安，笑着宽慰顾冰砚：“晚儿应该也要醒了。”

说着，他回头对着那具身体轻轻开口唤：“晚儿，该醒过来了。”

可那个躺在白玉床上的女人却毫无反应。

司连城有些慌了，用手去试鼻息，却发现早已没有呼吸。

第一次，他慌乱到顾不上帝王威仪，双眼猩红抓住天师的衣襟：“管晚卿呢？她为何没有醒来？”

“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