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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临眼眸尽显冷漠：“如果你只是来问这件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又是这样！

一谈起过往就闭口不言。

之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他不知道真相，才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再也无法淡定。

孙兰莺握紧手掌，直到指甲掐进肉里，她才吃痛回神。

过往无法重来。

有因才有果，是她当年的选择造就了今日的局面，是她该承受的。

孙兰莺垂眸将眼底的痛楚隐藏，再抬眸，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师父叫我过来为你治疗旧疾，要是你不愿意我现在就走。”

祁寒临凝眸看着她，时间仿佛被冻结上了。

就在孙兰莺以为他会拒绝时，却听到男人淡淡开口：“那就有劳孙大夫。”

说完，就转过身，脱下上衣，露出背上的伤口。

无数道伤口遍布他的背，其中有一条刀伤结了痂又溃烂，露出模糊的血肉，鲜血淋漓。

孙兰莺心口一窒，不忍再看过去。

她缓了缓才开口：“伤口已经化脓，我需要用刀剜去腐肉，你忍耐点。”

祁寒临默然。

接着，孙兰莺将匕首放在烛火下炙烤，然后咬紧牙关，给他剜去了背上的腐肉。

整个帐篷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孙兰莺格外认真，最终一鼓作气完成了这场手术。

上好药，包扎好后，她终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祁寒临苍白面容，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愈发脆弱，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之前他受伤时，总是躲着她，怕她心疼。

实在避无可避时，就会逗她笑，一点也不疼。

而现在，别说逗她笑了，他连看都不愿tຊ多看她一眼。

孙兰莺从医药箱里拿出自己研制的金疮药，还想叮嘱几句：“这药，每日……”

就被祁寒临沉声打断：“你可以走了。”

孙兰莺目光一顿，脸上的担忧也褪去。

她其实很想问他：“一定要这样吗？”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反正明日她就要随师父前往青阳城，那里发生了洪涝，她随去救治百姓。

今此一别后，或许就不会再相见。

孙兰莺将药放在桌上，轻声开口：“你多保重。”

话落，收起医箱，走了出去。

身后，祁寒临睁开双眼，看着门口的那道背影，眸色深沉。

……

夜深人静，孙府。

孙父得知孙兰莺要去青阳城后，准备好了行囊在大厅等她。

他叮嘱好远赴青阳城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又试探的问：“兰莺，爹听说祁寒临得胜回朝了，你们俩……”

未曾想，父亲竟然会突然问这件事，一时间，孙兰莺有些无措。

良久，她才强扯出抹笑：“爹，我和他都过去了，现在他功成名就，就挺好。”

孙兰莺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了话题：“明日女儿就走了，您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孙父看出了她不愿多说，也顺着她的话点头说起了别的。

这一晚，父女俩聊到了很晚。

第二日一大早，孙兰莺就出发了。

城门口，人马已经集合完毕，跟随的将士们也整装待发。

她提着药箱和行囊快步上前，打算去找师父。

可掀开马车帘子，她瞬间僵住。

轿子里，坐在里面的男人，正是她避之不及的祁寒临！

第6章

她退回脚步，想转身去坐别的马车。

下一秒，却听到监军的催促声：“大家坐好，即刻启程！”

孙兰莺左右为难，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坐在最旁边的位置上。

祁寒临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闻。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

孙兰莺却整个人都紧绷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避免扰到祁寒临。

可还是忍不住用用余光打量他。

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昨晚有没有复发？

渐渐的，她发现睡着的祁寒临脸色柔和，卸去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

整个人气质都温润了几分，她近乎贪念般的看着他的睡颜。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

那时，他陪自己在山林间辗转，采摘各种草药，一起编纂成册。

他也曾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的为她擦去额间的汗。

情到深处时，也曾逾矩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尽管两人都羞红了脸。

往事一成空，还如一梦中。

“孙兰莺，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祁寒临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

她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眸，里头满是寒冰。

“下车。”

偷看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窘迫随着血液上涌，孙兰莺仓皇垂眸，起身下了马车。

连日的暴雨冲垮了进青阳城的路。

大伙纷纷走下马车，将药箱和行李背上，徒步前行。

雨下个不停，满地泥泞。

孙兰莺背着物资又药箱走的有些吃力，突然脚底一滑，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前面的人。

而祁寒临像是有感知般是她，侧身躲了过去。

孙兰莺手抓了空，眼看着就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来人正是前来接应的巡抚大人边临郎。

他关切的问着：“孙大夫，你还好吗？”

“无碍，多谢边大人。”

孙兰莺强压住沸腾的情绪道谢，视线不由的看向了祁寒临。

他竟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瞬间就想到刚才他的躲避，心中闷痛，低下了头。

前方，却听他祁寒临冷漠的嗓音：“要是只会拖累进程，不如趁早回去！”

虽没指名道姓，但大伙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孙兰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孙兰莺身上。

孙兰莺眼眶泛起一层雾，提着药箱的手不断收紧，骨节都泛着白。

但最后，她径直越过祁寒临，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泞越来越难走。

直到天快黑大家才终于赶到青阳城。

放下东西，大家就各自开始忙碌，诊治治疗。

孙兰莺也马不停蹄给村名检查，没过多久，副将匆忙走了进来。

“将军，城南低洼处发现一个伤者，突发高烧，情况危急，需要大夫前去救治……”

“我跟你去！”

孙兰莺毫不犹豫，提起药箱就要跟过去。

却被同僚拉住：“孙大夫，雨太大了，低洼处很容易发生倒塌，你现在过去很危险。”

“可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声音激动，情绪也激动了些。

随行的人各持己见，有说等雨小点再去，也有说先把人救出来。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祁将军，你给大伙拿个主意。”

最后，大家都齐齐望向祁寒临，等着他的表态。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障大夫安全。”

“那那个伤者怎么办？”

孙兰莺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决定。

祁寒临没回答，转身对着属下吩咐：“排查城中所有受伤百姓，将他们带到这里，统一医治。”

说完，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孙兰莺追了出去，拉住了他的衣角：“祁寒临，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祁寒临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孙兰莺死死攥着，神情执拗。

祁寒临抬手就要把她的手甩开。

拉扯间，一个玉佩从他的腰间滑落，掉在地上！

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孙兰莺将它捡起，双手颤抖。

这玫玉佩……正是五年前他们一起雕刻的定情信物！

“你……”

孙兰莺胸中的气愤被熄灭，她张着嘴想问他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祁寒临从她手上一把将玉佩夺过，扔进了大雨冲刷的泥土里！

第7章

“咣当”一声，玉佩摔成了两节。

孙兰莺冲进大雨中，想要把玉佩捡回来拼揍起来。

祁寒临将她死死拉住，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孙兰莺，你疯了吗？这洪水有两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孙兰莺只能看着那玉佩被急流的洪水冲走。

她看着祁寒临，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留下了又要丢掉？”孙兰莺嗓子里泛着血腥气，哑声问着。

祁寒临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想起了就该丢掉。”

扔下这句话，他就松手离开。

孙兰莺站在雨中，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耳边一直萦绕着祁寒临的话。

“轰隆隆！”雷声轰鸣。

紫色闪电将天空扯得四分五裂，瞬间照亮了整座青阳城。

孙兰莺惊的浑身一颤，才想起和祁寒临争执的原因是什么。

她迅速找到副将，想要他为自己带路。

副将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孙大夫，山路不好走，还随时发生倒塌，你真的决定要去？”

孙兰莺神色坚定，郑重点头：“想好了，我们快去快回。”

副将犹豫一瞬，便没再多说。

……

两人坐上木船，身侧的洪水越来越急，一片浑黄。

本来三个时辰的路，因为洪水，硬是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

城南破败的房子已经被淹没，将士们背着百姓，有序的进行转移。

孙兰莺跟着副将一路来到一处木屋处，一进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给伤者做简单的包扎。

是祁寒临！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孙兰莺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祁寒临察觉到什么，朝两人看过来，但只是一瞬，就收回视线。

经过他的救治，伤者的烧已经退了，没有生命危险。

孙兰莺随即为其他灾民们诊脉，分发药物。

祁寒临看着滂沱的大雨，吩咐将士们将这的灾民转移。

小屋中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听从着安排，努力抓住那一丝生的希望。

祁寒临独自站在门口，只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背上不断涌出的血洇红了衣衫。

孙兰莺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犹豫了瞬，她走上前问：“你背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默。

她犹豫了顺，还是试探性的问：“你既然决定独自来救人，为什么不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