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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

　　剑眉星目，眸中透着能将万里山河尽的蓬勃野心。

　　他那样肆意，那样张扬。

　　看到了我，兴奋冲我挥了挥手，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没有道明的爱意：“眧嘉，去校场，陪我练功好不好。”

　　我也像之前一样点头答好，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喃喃开口：“将军……”

　　可是他越近，身形样貌就越模糊。

　　到最后，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随着两行滚烫热泪顺着脸颊而落，他也似一缕青烟一样消散不见……

第10章

　　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

　　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

　　刚刚所见，只是我思念至极的幻想。

　　两千年，过往一切好像大梦一场。

　　这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我赌输了。

　　前尘往事，早已被他抛却，只有我守着这些执念不得往生。

　　心像是被生生剜了出来。

　　我痛到只剩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也或许，早在将军离开我的那一日起，我的心也被他带走了……

　　五日之期的最后一天，是尹展宸的大婚之日。

　　我换回了那身铠甲，去了他们的婚礼。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好像连上天都特别满意这桩婚事。

　　婚礼现场绿草如茵，粉白玫瑰点缀。

　　尹展宸牵着他的新娘，缓缓向宾客挥手致意。

　　两人沐浴在阳光中，司仪高声说道：“请新郎新娘互换戒指。”

　　来这个世界短短几日，我已经学到了这个世界的许多知识。

　　互换戒指的仪式，从遥远的西方异国而来。

　　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伴永远，不离不弃。

　　我又有些庆幸，他们不用拜天地，便不算月老点过头的姻缘。

　　可转念一想，我和将军也不曾拜过天地。

　　从前，我一直幻想，等到战事停歇，我们终于不用守在苦寒的边疆。

　　他会依照诺言，带我去一片桃花密林。

　　火红的婚服，胜过最绚丽的晚霞。9

　　我与他共拜天地，寻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从此天地逍遥，执手终老。

　　只不过，我终究没有等到……

　　一滴晶莹泪珠落下，我赌输了，是时候该走了。

　　只是没想到，转身的瞬间，手腕被熟悉的大掌攥住。

　　将军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看他最后一眼。

　　可我没说，只是转过身，掩住眼里的泪意冲他笑了笑：“我想给你提供你想要的关于古青铜刀的线索。”

　　他一怔，眼神里满是是怀疑：“你又发什么疯？”

　　过往那些年，我从没有对他说过谎。

　　但现在，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轻轻摩挲，这是我多年前为他求的。

　　只可惜，一直没送出去。

　　“送你的新婚礼，今晚我就会把眧嘉送回博物馆，以前我说那些都是我骗你的。”

　　他将信将疑，皱着眉接过那枚平安符。

　　纵使有千般不舍，万般眷恋。

　　我也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扣紧手指咽下酸苦：“今晚博物馆见。”

　　我笑着说完后离开。

　　我的背影看起来绝对的释然洒脱。

　　尹展宸有了新的生活，我不该让他为那些旧事所扰。

　　那些千年前的情爱，应该和我一起，被掩埋在时光的长河中。

　　我想的很好。

　　结果转身的那瞬，还是泪如雨下……

　　夜晚的博物馆中空无一人，11点57时他来了。

　　我站在我的展示柜前，没再回头。

　　因为生怕即使知道他不是他，还是会多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我就是那把古青铜刀。”

　　我的掌心扣出了密密麻麻的月牙，还是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

　　“一会儿，你就能交差了，以后要好好生活……”

　　两行滚烫泪水顺着我的脸应声而下，我说不下去了。

　　干脆哼起了这两天学到的小调：

　　“如果可以茫茫人海，千年一眼相遇，月光下转身，那就是你。”

　　“红线划过深藏轮回的秘密，我花光运气，你是我赌上世界的决定……”

　　唱完时，墙上分针正好指向12。

　　在慢慢消散时，我透过展示柜的反光看尹展宸。

　　不知道为什么，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痛苦，竟是同我一般泪流满面！

　　他嘶声大吼着：“眧嘉！眧嘉，我……”

　　可我已经听不见了，灵魂消散的痛苦拉扯着我的意识。

　　我看着他跌跌撞撞冲过来，想要抓住我。

　　手掌却穿过我的身体，眼睁睁看着我化作了一缕青烟。

　　“眧嘉，我全都想起来了！”尹展宸嘶声力竭，双眼猩红。

　　“……我怎么能忘记你，我怎么能娶别人……”

　　心更是像被万剑穿过，跨越千年迟来的爱痛彻骨髓。

　　他像是丢了心，不断寻找着眧嘉的身影。

　　可惜太迟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001号展柜之中，那名叫眧嘉古青铜刀就躺在那里。

　　它通体青绿，刀身纹路精致，好像从来没有失窃过——

第11章

　　一切就彷如恍然一梦。

　　再抬头，他眼中已是蓄满泪水，双眼通红。

　　夜色深沉，博物馆干净的地上落着一滩水珠。

　　却不知，是谁的眼泪。

　　尹展宸盯着那展示柜里的眧嘉青铜古刀良久，最后佝偻着身体离开。

　　每往外一步，他都能想起这几天眧嘉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爱。

　　有喜悦酸楚痛苦。

　　可他只觉得烦。

　　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如今他失去了，才知道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可耻的，遗忘了一切的记忆，包括他未完成的承诺，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

　　当时眧嘉看着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时，心里会有多难过？

　　等了两千年，却等到他娶了别人。

　　一定是惩罚他，所有让他在眧嘉消失后才想起这一切……

　　尹展宸回到婚礼现场。

　　他在博物馆的同事，和以往的好友都皱着眉毛问他：

　　“大婚的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让新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你这就有点不太够意思了。”6

　　廖依的父母也怒目圆瞪：“尹家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尹展宸扫过眼前的这些人。

　　心里一片死寂，已经提不起任何情绪。

　　“今天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只是我现在有事，还请大家离开。”

　　众人惊讶对视：

　　“展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脸色苍白，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别开这种玩笑，我们还等着闹洞房呢！”

　　众说纷纭，有劝诫有担忧。

　　尹展宸薄唇轻启，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现在有事，还请大家离开！”

　　见他软硬不吃，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脸上都染了愠怒。

　　有的人更是黑了脸放话：“尹展宸你什么意思？”

　　“我们好意来参加婚礼，你就是这个态度！？”

　　尹展宸对他们的黑脸置若罔闻。

　　他的心里，如今只有眧嘉。

　　他的眧嘉……

　　如果他陪她去了第三个地方，是不是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一切。

　　眧嘉就不会消失，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尹展宸捏紧只看向人群中的廖依。

　　也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你想让我们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吗？”

　　一直没开口的廖依脸色变了变，几乎是勉强维持住笑，劝说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哎呀，展宸今天也累了，他刚刚是出去帮我买东西去了。”

　　“接下来是我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你们先回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所有人虽然一眼看出不对，但碍于新娘子自己都不介意，也都没再说些什么。

　　黑着脸一哄而散。

　　等到诺大的婚礼现场只剩下两个人时。

　　廖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