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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翻滚两圈停住，我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混杂着血腥味。

　　我爸的骨灰盒掉在了地上，骨灰撒出来，被殷红的血浸染。

　　不知道是我妈身上的血，还是我身上的血，亦或者，是我们两个人身上的血。

　　无论我怎么努力伸手去拿我爸的骨灰盒，却怎么样也够不到，只抓到一把散在地混了血的骨灰。

　　我努力保持清醒，“妈，妈——”

　　没有回应，周围只有风声，鸟叫声，还有反方向车道疾驰而过的汽车引擎声。

　　碧空如洗，那么蓝，那么纯粹干净，却那么远，像我拿不回的被创飞的我爸的骨灰盒，像江南那座小城，是我抵达不了的世外桃源。

　　呜哩呜哩呜哩——

　　我躺在救护车里，又回到了繁华的北城，马路上车水马龙纷纷避让，狭小的救护车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伤者大出血，通知血库做好准备。”

　　旁边的医护人员满手都是血，连说话都在颤抖。

　　“心脏起搏器，快！”

　　“加大电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隐听到急切杂乱的脚步声，移动病床被快速推动，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让一让，快让一让！”这是医护人员的声音。

　　“让开！”

　　我眼皮一颤，这是秦肆的声音。

　　秦肆冲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渔儿！”

　　我挣扎着，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秦肆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秦肆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妈……”我艰难出声。

　　秦肆忙道：“她伤的不重，没有生命危险。姜渔，你给我听着，你的好日子在后头，你给我好好活着！”

　　我勾了勾嘴角：“那我求仁得仁，得偿所愿了，谢谢你！”

　　秦肆盯着我：“那我呢？”

　　“对……对不起。”

　　秦肆红着眼睛：“又是对不起，你……”

　　“我不能等你了，我到不了江南，可能要死在故土。”

　　演戏演全套，那句“我不爱你”我到底没说出口，如果就这样能骗秦肆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秦肆哭了。

　　豆大的一颗眼泪砸下来，在我满是血的手背上溅起一朵血花。

　　他流泪，我流血，他将一枚戒指套在我布满鲜血的无名指上，我笑了。

　　眼皮越来越重，心脏骤然停罢，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心脏起搏器，快！”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再次醒来是一个月后。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妈，她抱着我爸的骨灰盒，守在我的病床边，正在跟我爸念叨：“老姜，你在天之灵一听要保佑我们的女儿……”

　　“妈……”我艰难出声。

第32章

　　看到我醒了，我妈激动的直掉眼泪。

　　我妈跟我说了我昏迷时候发生的事，秦肆加持宋家的权势，联合程西礼，大杀四方，雷霆手段将整个北城大换血。

　　周景辰被判刑，其他参与的人大部分都被绳之以法，但不包括宋望，宋沄的弟弟。

　　因为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

　　11月20日，秦肆三十岁生日，也是和宋沄大婚大喜的日子，宋望赫然在列。

　　宋清举晋升，坐上京圈第一把交椅。

　　秦肆收割之前被车祸案牵连的，豪门世家的资源，风头无两。

　　如今，顶级豪门和顶级权贵，世纪婚礼，备受瞩目。

　　网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秦肆和宋沄大婚的报道。

　　秦肆没来医院看过我。

　　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捏死我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车祸被认定为交通事故，大卡车司机疲劳驾驶。

　　我不信这是巧合，更不信秦肆查不出车祸的真凶。

　　今天是车祸，下次呢？

　　秦肆是个有野心的人，钱权和女人，他都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盯着手机婚礼的画面久久没回过神。

　　我妈小心翼翼道：“渔儿，你真打算就这么跟着秦肆？虽然他对我们家有恩，可你跟着他，终究不清不白。”

　　我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放心吧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出院这天，陈平来医院，送给我一张黑卡。

　　我之前出车祸，黑卡裹了血，秦肆让陈平重新办了张新的。

　　接过银行卡后，陈平又递给我两张飞锡城的机票，温声对我道：“姜小姐，等到了机场，会有人接你们去宜市。”

　　宜市是锡城的地级市，没有机场。

　　我道谢，接过机票。

　　第二天，陈平送我和我妈去机场。

　　我远远地看到了秦肆，他身边跟着助理秘书还有几个公司高管，看样子是要出差。

　　秦肆也看到了我，我们隔空相望。

　　我朝他笑笑，很快收回视线，和我妈检票登机。

　　秦肆走VIP通道搭乘飞往沪市的航班。

　　我妈很紧张，上次的车祸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怕我们乘坐飞机出事。

　　车祸和空难，是完全两个没有可比性的灾难。

　　如果再出一次事，我们很难再有上次的运气。

　　但是这种话我妈不敢说出口，不吉利。

　　“妈，跟我来。”

　　飞机起飞前，我起身，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拉着我妈，朝外走。

　　“怎么了？”我妈一头雾水。

　　我带着我妈下了飞机，转而坐上了飞往渝城的航班。

　　“不是去宜市吗？”

　　“如果我去了宜市，我爸泉下有知会死不瞑目。”

　　宜市的那栋田园别墅，是秦肆打造的世外桃源，也是金丝笼，我住进去，跟囚犯没有任何区别。

　　等待我的，不是在笼子里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逐渐凋零，慢慢枯萎，最后像被扔垃圾一样扔掉，就是被宋沄弄死。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三小时后，一架波音737降落在渝城机场。

　　走出机场，我一眼就认出了秦老爷子的人，对方也认出了我。

　　“姜小姐，这是秦老爷子让我给您的。”

　　我接过文件袋，道谢。

　　我妈皱眉，好奇：“这是什么？”

　　“我们的好日子。”

　　是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新生。

　　这是我跟秦老爷子做的交易。

　　里面有我跟我妈的新身份证，还有一张支票，足够我们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渝城的房价比北城便宜。

　　搬进新家那天，我和妈妈给爸爸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他化了纸钱，让他记得回家的路。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新家。

　　我偶尔会从新闻上看到秦肆的消息。

　　有宋家保驾护航，他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宋沄的父亲也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后来，我把秦肆给我的黑卡，连带那枚戒指，托去沪市旅游的朋友，从沪市寄给了秦肆。

　　我和男朋友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三书六礼，明媒正聘，虽非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很多人喜欢美化没有选择的那条路，但我不是。

　　人生每个阶段都有一样坚信的东西，我现在坚信明天会更好。

　　女儿三岁那年，我和妈妈还有丈夫一起，陪她去公园玩。

　　手机上弹出一条新闻，有八卦记者爆料，秦肆和宋沄出现在红螺寺，疑似求子。

　　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那座江南园林风的别墅，也曾金桂飘香。

　　那个英俊耀眼的男人也曾说，求姻缘。

第33章

　　我叫秦肆，秦家独子。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作为家中独子，可不得惯的跟二世祖似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继承人，我从小被被父亲带在身边，全国全世界飞，在一旁看他跟人应酬，听大人谈生意，我也没有上过学，从小都是请人来家里教，各国语言、骑马、钢琴、高尔夫、搏击、散打、防身术等等，不管我想不想学。

　　伴侣，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