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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王沁脚一软，瞬间跌坐下去。

娄明昏迷了两天才醒。

让众人惊讶的是，当得知自己很有可能会瘫痪的消息时，娄明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甚至在看见王沁包成粽子的脚时，他脸上心疼的神色都更明显。

唐启星小心翼翼的安慰：“明哥，你有什么事别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承担。”

娄明看看自己毫无知觉，无法动弹的脚，又看了眼唐启星。

唐启星：“……”

王沁皱眉，声音冷凝地警告：“启星，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唐启星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来探病的明爷在一旁沉声道：“乖女，你放心，我已经通知所有的兄弟在找那个姓孙的衰仔了，等找到他我亲自动手。”

唐启星眼皮一跳，看向王沁。

王沁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娄明，平静道：“契爷，您现在是守法公民，安安稳稳待在家里约老朋友饮茶，我们年轻人的事，让我们自己处理。”

明爷还想说些什么，王沁一抬眸，泫然欲泣：“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您老要是不能健康平安长命百岁，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娄明咬苹果的动作一顿，偏明爷就吃这一套，应声道：“好好好，乖女，我只找人，不动手。”

王沁又收了眼泪，慢条斯理继续削苹果，这一套操作令人看得叹为观止。

削好苹果后，她递给明爷：“您高血压，医生说了要对吃水果。”

明爷老怀大慰，一副乖女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临走之前，明爷又看向娄明：“娄家小子，我知道你身份惊人，不差什么，可你救我乖女一条命，以后我就欠你一条命，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娄明差点脱口而出就是提亲，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不行，不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他的腿真治不好，他不能拖累王沁。

明爷走后，唐启星终于没忍住压在心中几年的好奇。

“沁姐，明爷到底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说是亲生女儿都不为过，你救过他命啊？”

王沁淡定点头：“对啊！”

这下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娄明都诧异地看向她。

王沁本不想说，看见娄明的神情却又忍不住开口，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也没你们想的那么惊心动魄，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契爷一个人在外的时候犯了病，而我刚好送货路过，就把他送进了医院，契爷只有个儿子在国外，可能是投缘，也可能是膝下无女，总之，他就一直把我当女儿对待。”

其实不是犯病，而是遇见仇家受了伤，可这两人毕竟根正苗红的官家子弟，王沁便下意识隐藏了这一段。

王沁这么一解释，娄明和唐启星顿时明白王沁身上偶尔流露的江湖气是哪儿来的了。

敢情是跟明爷这学的。

解释完，王沁又站起身拿过拐杖：“我该去换药了。”

唐启星嘴快道：“给明哥准备的轮椅不就在那儿吗？你坐这个去啊！”

话一出口，那两人顿时面无表情看向他。

唐启星抽了下自己的嘴，还是没逃过。

那两人噗嗤一笑，唐启星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吓唬我？”

“对啊，让你嘴欠。”

病房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第40章

娄明出院的那天，王沁突然对他说：“吴二被抓了。”

娄明一怔，又听王沁继续道：“罪名按从犯算，因为主动帮助我们逃脱，我又求情，最后判了七年。”

娄明想到那男人眼中的痛苦和他口中的女儿，垂眸道：“那笔钱……”

王沁打断他的话：“那笔答应他的钱，我派人送到他老家了。”

“他没骗我们，他女儿六岁，长得很可爱，我托人给他们找了医生。”

说完她张开手，一个怀表项链落下：“这是吴二托警察还给你的。”

娄明接过怀表，默然半晌，声音低沉：“这些都该是我做的，是我答应他的。”

王沁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娄明，低声道：“谁做都一样。”

娄明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里的巨大信息，王沁转身出去：“我去看看唐启星办个出院手术怎么这么磨蹭。”

她走出去后，娄明伸出拇指弹开怀表盖，只见里面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是十八岁时青涩的扎着两个麻花辫的王沁。

看了许久，他又将怀表合上，小心地藏进衣服口袋里。

一周后，港城。

天色微黑，远处的海面上，夕阳还残留着一丝波澜壮阔的余晖。

一栋依山傍海的豪华别墅内，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斜阳的光映进巨大的落地窗，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两道背影一坐一站。

王沁对着娄明说：“你别担心，贺卿说了，他那个朋友是哈佛医学院回来的，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娄明看着远处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对着王沁道：“王沁，我不想治了。”

王沁蹙眉：“你在发什么神经？”

为了找到医生治娄明的腿，她几乎花费了手上所有的人脉。

娄明抬眸和她对视：“是不是我的腿好了，你又要离我远远的？”

王沁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沉默以对。

不知道是不是命里相克，他们俩只要在一起，就总有人会受伤。

娄明轻笑一声：“我不治了。”

“这段时间，是我这十多年来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

“一直以来，我找你找得太累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王沁，如果非要用这双腿来换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愿意。”

王沁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娄明嘴里听到这么卑微的话。

沉默许久，王沁平静地道：“我不愿意。”

娄明的笑意一瞬间颓败下去。

果然，还是不行吗？

王沁道：“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

娄明抬手捂住脸，浑身散发着死寂气息，背影孤寂得如被全世界抛弃。

走过拐角的瞬间，王沁身子一软，无力的顺着墙边滑落。

眼泪大滴大滴从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流下，她无声地哭泣着。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看见她的天之骄子成为一个残废，不愿看见意气风发的娄明一辈子靠轮椅活着。

这不是他该有的人生。

第41章

那天过后，娄明再没说过同样的话。

他十分配合地去医院检查，复建，吃药，等待二次手术。

在二次手术之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港城。

娄明护住王沁，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娄司令久久无语，最后吹胡子瞪眼道：“臭小子，我是你爷爷，你用的着这么防着我吗？”

娄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我吃您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娄司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看向王沁：“小丫头，我们俩能单独聊聊吗？”

王沁还没开口，娄明断然拒绝：“不行。”

娄司令气的咳嗽，捂着胸口一副要喘不上气的模样。

王沁脸色一变就要去喊医生，娄明却淡定地伸手拦住她，语气冷静：“爷爷，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王沁一愣，就见下一瞬，娄司令神色讪讪地放下手。

那面色红润的模样哪有半分犯病的样子。

王沁：“……”

沉默半晌，她拍拍娄明的肩，然后对着对面的娄司令道：“老爷子，我们出去聊吧！”

娄明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时瞬间安静下来。

娄司令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跟着王沁出去了。

别墅露台上，略有些咸腥的海风吹来。

娄司令左右看看，一脸嫌弃：“资本家做派。”

王沁似笑非笑：“这是娄明的房子，您骂他去。”

娄司令一噎，他打量王沁好半晌，才半信半疑地道：“你真是红星村那个王沁？”

王沁一挑眉：“这还能有假？”

娄司令围着她绕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跟他们说的可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