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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可可一惊，把枪口指向他。

“别过来！”

“可可，你不能靠近晏巍恺，我能。”柏远敛起惯常的不羁，神情是不容质疑的认真，“我替你，杀死他。”

鹿可可睁大眼，他在警察面前说这个，是不是疯了？

“不要，我不要你……你别这样……”

别开玩笑，别跟着我一起疯！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几个跟鹿可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警察闻言，其中一个眼珠微闪，说道：“如果晏先生有什么不测，那我们就算在你身上了。”

“好。”柏远笑了，毫不在意。

“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鹿可可拿枪的手颤动越来越厉害，倏地她又收回胳膊，把枪瞄准自己的头。

柏远迅速扑过来，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腕一转。

枪掉到地上。

他将鹿可可锁在怀里，深深的松了口气，骂道：“傻瓜！”

鹿可可大哭起来，她是傻啊，傻得爱上晏巍恺，傻得没了自己，傻得连报仇都没做到！

一切悲剧始于她对晏巍恺的卑微和渴求！

柏远身为晏家的话事人，跟警察局长谈了一番，想要在上庭之前，破例让鹿可可不要待在拘留所。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想自杀，明显心理出了问题。晏总醒来绝对不会可能告她，反而要是知道她在这里受罪，会很生气……一切都等晏总醒来再说吧。”

就这样，鹿可可没有再回到监房，被柏远接走。

“柏远，我要去看他……”

柏远没多说什么，鹿可可想去，那就去看看吧。

重症监护室。

有个护士正在聚精会神监控着连接着生命的仪器。

看到他们进来，忙说：“晏总还没脱离危险，不能探视！”

“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里看看。”柏远笑得和煦。

鹿可可透过玻璃窗，看到晏巍恺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

要不是心电仪还有曲线，会以为那是具尸体。

她死死盯着，恨不得用眼神射穿玻璃，化为利刃，再在他心上补一刀。言姐姐整理

晏巍恺，你怎么命这么大呢？

柏远深深看着鹿可可恨意分明的侧脸，甚至看到她瞳孔的震颤。

他握住她瘦削的肩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命不该绝，是老天给你留的一丝生机。”

第24章 很累，很苦

鹿可可空洞的眼眸漫过晦暗苦涩。

所谓的生机，就是晏巍恺死不了，所以她也不用死吗？

她从不需要这样的“生机”！

像是感应到什么，心电仪平缓的滴滴声忽的变得尖锐！

护士一惊，忙呼叫医生过来。

鹿可可眼睛却爆发出亮光，晏巍恺是要死了吗？

柏远皱眉，他最不想的就是那双眼，在得知晏巍恺要死的时候，才焕发生机！

经过一番抢救，晏巍恺的情况稳定下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柏远都松了口气。

唯独鹿可可，恨意钻心。

之后，晏巍恺身体再也没有反复，渐渐转好。

鹿可可恨得钻心，却无奈，都怪自己力气小了，没能一次刺穿晏巍恺的心脏。

她无力道：“柏远，我爸还没下葬，趁着现在有时间，我要去办了。”

鹿康国的骨灰一直寄存在那里，是时候入土为安了。

但鹿可可知道鹿康国不可能安宁的，他是带着不甘和愤怒走的，化成灰了还会晏巍恺和江素洁联手砸到地上，怎么可能安宁？

在去墓园的路上，鹿可可一直很沉默，眼睛红彤彤的。

柏远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居然想不出什么能安慰的，感觉说什么都词穷，都无能为力。

鹿可可再次拿到爸爸的骨灰罐，轻飘飘又很沉，仿佛要花光毕生的力气。

不该是这样的，就算有这一天，也不该这么早的……

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爱上不该爱的男人而造的孽！

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爸爸身上！

把脸贴在罐子上，鹿可可觉得很累，很苦。

驱车前往鹿家祖坟，这里她来过这里很多次，而爸爸比她来得更多。

看着墓碑上妈妈笑颜如花的样子，现在，旁边的空位很快就要放上爸爸的照片。

从此以后，妈妈和爸爸，都不会孤寂了吧……

再等等，不孝女就下来陪他们了。

鹿可可紧紧抱着骨灰罐，觉得好冷，心脏的洞冒出来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特意选了一张鹿康国年轻时的照片，扬了扬，勉强笑道：“这是之前爸爸亲自挑选的他觉得最帅的照片，你觉得怎么样？”

她这幅反常的样子让柏远愣了愣。

“爸爸说墓碑上的遗像一定要是自己小鲜肉时期的样子，不能是现在糟老头的样子，这样才跟妈妈般配。”

柏远轻笑道：“很帅，帅得我甘拜下风。”

下葬时本该凝重肃穆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鹿家祖坟的守墓人是旁支的一位孤寡老人，一身黑色衣裤，灰白的发，充满沟壑的面庞瘦削而沧可。

鹿可可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的守墓人就是这位老人。

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多少岁了，现如今看上去，身体依旧硬朗。

她朝踱步过来的老人喊道：“行爷爷。”

鹿行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接过鹿可可手中的照片嵌在墓碑上，然后将合葬墓穴的石板打开。

坑里的金布上摆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骨灰盒，其上雕刻着精致华丽的花纹，还镶了玉石的檀木骨灰盒。

周围还放着两三件陪葬用品，其中就有她小时候最心爱的芭比娃娃……

第25章 合葬

鹿行弯下身，沉默着将檀木骨灰盒搬了上来，打开密封的盒盖，里面是放置得齐整的灰白的骨灰。

打开鹿康国的骨灰盒，因为有常年服药的习惯，他的骨灰带着点绿色。

鹿可可笑了，轻轻说道：“妈妈，爸爸来了，爸爸来履行他的承诺了。”

她把爸爸的骨灰倒入檀木盒子，一边拨动一边像吟诗般念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两种颜色的骨灰在她的指间慢慢混到一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离。

鹿康国对发妻深情至此，就死后连骨灰也要放到一个盒子里。

毋庸置疑，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可是真正得到的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要鹿可可来回答，那她会斩钉截铁的说，是不幸。

她从来都是这么认为，深情专一到不可自拔，于活着的人，于失去的人，是不幸。

从小，她就把爸爸的孤寂看在眼里，光是看着，都尝到了苦味。

柏远的目光一直定定的凝视着鹿可可。

生同衾，死同穴……他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鹿康国对发妻的感情，是出了名的深。

不仅没有再娶，也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传出来过。

只要稍微调查下就会知道，江素洁是信口雌黄。

可晏巍恺没有，柏远也没有“多事”，那个时候他对鹿可可也就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如今，晏巍恺后悔了，柏远也被自己曾经的冷眼旁观所折磨。

柏远安慰道：“你的爸妈已经重逢了，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

鹿可可笑着点头，一定。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比爸爸和妈妈幸运，她心爱的男人还好好活着，只要时间够长，那份珍贵的感情她总能得到。

即便一直这么淡漠地相处下去，也算是朝夕相伴了一辈子。

回忆到这里，鹿可可的眼中闪过对自己的厌弃。

她终究还是没有妈妈的好运。

飞蛾扑火一厢情愿的爱情，死的怎么不是她？

最该死的，只有她啊！

鹿行将檀木盒重新安放到墓坑，然后再覆盖上红布，并从口袋里掏出玉佩和铜钱摆在上面，盖上石板封上墓坑。

人化作灰烬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墓坑，一定会很舒服吧，那里一丝光都透不进去，只有黑色，什么都看不见，灰色也就没有了。

鹿可可弯起唇角，很快，她也会来这里，永远陪伴在他们身边……

哦，还是不了吧。她这种不孝女，就别来打扰爸妈了。

这个莫名的笑令柏远瞳孔重重的放大，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手一伸将鹿可可冰凉的手纳入掌中，紧紧握住。

手上传来的疼痛令鹿可可蓦地清醒过来，感觉脑仁隐隐作痛，她顺势将额头抵在柏远上臂，目不转睛看着墓碑上爸妈的照片。

因为爱情，所以他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下辈子，你们还做夫妻，至于孩子，就不要是我了，我这个没用的女儿……

晏巍恺醒来的时候，是第五天。

他嘴里呢喃着“可可、可可……”，直到柏远换好防护服，进来看他。

第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