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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南。”

没等他说完，钟琳熙就出声打断。

她垂下眼睫，问：“你之前答应送我去曲冬市的话，还算数吗？”

顾司南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咳嗽两声，赶忙答应：“当然算数，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闻言，钟琳熙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下午三点。

对岸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开在黎城大学旁边，钟琳熙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落座。

杜若月坐在她对面，趾高气扬的放下包包：“你找我有什么事？”

钟琳熙也不跟她含糊，神色平静：“还程晋褚清白，我明天就离开。”

杜若月见她如此干脆，忍不住挑眉。

她端起桌上咖啡，轻抿一口：“可以是可以，但你应该记得，离开之后要怎么做吧？”

钟琳熙深吸了一口气。

她望着木桌上的年轮纹路，声音轻而坚定：“我不会再回黎城，但你必须答应我，别再为难我快出狱的父母……和程晋褚。”

如果她孑然一身，那她什么都不会怕。

可眼下，她还有太多顾忌。

钟琳熙强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上窜，耳边传来杜若月轻讽的笑。

她站起身来，话音从钟琳熙头顶落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这句话，她便踩着高跟鞋哒哒离去。

初秋已至，窗外风声尤其萧瑟。

咖啡店包厢里，只剩下钟琳熙一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逼退涌上心头的疲累。

程晋褚，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第十七章

钟琳熙回到医院后不久，澄清的新闻就传了出来。

程晋褚跟那位女大学生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一切都是女学生由爱生恨，不满程晋褚结婚而相想出的报复手段。

这大概是反转最快的新闻。

钟琳熙看着手机屏幕上，倒向另一边的言论沉沉叹气。

无论如何，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她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仅有的行李。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钟琳熙以为是顾司南回来了，头也不会的问：“爷爷的骨灰你取回来了吗？我订了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

“你要去哪儿？”程晋褚冷冽的声音陡然落下。

钟琳熙脑中瞬时一片空白。

她僵硬地起身，会有就见程晋褚拎着个保温杯站在病房门口。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钟琳熙心底方寸大乱，她强撑着问：“程晋褚，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在问你话。”

程晋褚逼近，眼底情绪晦涩难分：“你要去哪里？”

钟琳熙答不出来。

她知道程晋褚得不到答案不会罢休，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程晋褚骤然开口。

他说：“钟琳熙，对不起。”

这一次，钟琳熙彻底怔在了原地。

程晋褚那样骄傲的人，竟然会向她道歉？

钟琳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程晋褚眉头紧拧。

他似是有些难堪，却也没有再逃避：“当初婚纱的事我不应该不听你解释就下定论，也许缓和处理，我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些话，钟琳熙等了许久。

她望着程晋褚俊逸的面容，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叫嚣——

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她不能再拖累程晋褚，也是真的想要开始新生活。

钟琳熙狠心咬牙：“程晋褚，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爷爷已经回不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程晋褚如此疾言厉声。

程晋褚也没想到，脸上竟漏出几分意外的神情。

按照他的脾性，今天两人恐怕又要不欢而散了。

钟琳熙心如刀割，别过头避开程晋褚的视线，耳边却蓦然响起他的声音。

“我可以用尽一切弥补你，你能不能留下，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

如此卑微。

钟琳熙心里的防线就要崩盘，转眸瞧见顾司南正好回来。

她狠心走到不明真相的顾司南身边，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次我是想跟司南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希望哥哥不要再来打扰我！”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病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程晋褚近乎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是他？”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司南有钱！”

钟琳熙脑中已是空白，语无伦次的说着：“只有司南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哥哥，你也已经结婚了，我想我我们以后没有来往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程晋褚忽地朝她走近。

钟琳熙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程晋褚跟她擦肩而过。

他的话声，在嗡名声中格外恍惚。

“钟琳熙，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第十八章

钟琳熙整颗心都坠入冰窖，痛得她几欲窒息。

她死死抱住顾司南胳膊，不敢回头去看。

半晌过后，顾司南才轻声开口：“琳熙，你还好吗？”

钟琳熙恍如梦醒。

她抬手擦去眼角湿润，回到行李箱边继续收拾东西：“顾司南，我今晚就想走。”

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顾司南眼底闪过心疼。

他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帮钟琳熙收好了行李。

夜色沉沉。

飞机巨大的钢铁羽翅膀划破夜空，咻地飞往远方。

钟琳熙坐在窗边，看着黎城化作一片星星点点。

旁边顾司南递给她一杯温水，轻声安慰：“琳熙，睡一觉吧。”

钟琳熙没有去接那杯水，沉沉阖上了双目。

程家别墅。

已是凌晨三点，书房灯光却依旧明亮。

程晋褚紧抿薄唇，将关于钟琳熙的一切丢进垃圾桶。

小时候，这件书房属于程晋褚的父亲。

他跟钟琳熙大部分玩乐时间都在这件书房，程父很喜欢钟琳熙，会手把手教她书法跟国画。

钟琳熙学得很认真，经常拿些涂鸦之作给程父看。

程父也不嫌弃她的乱写乱画，都一幅幅的收藏了起来。

而现在，却被程晋褚翻找出来丢弃。

程晋褚心底怒火升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明明钟琳熙只是他的妹妹而已，还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她自己不长眼，要跟曾经害她抬不起头的人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程晋褚取下书架上的画框，狠狠摔落在地。

玻璃裂纹模糊了画像中他的侧颜，有张小卡片随之掉落。

程晋褚怔愣了瞬，最终还是缓缓弯腰捡起。

白色的卡片上，列着不长不短的计划表。

“给哥哥画100张画像。”

“哥哥说想去看海，我要快点长大陪他去。”

“很喜欢哥哥，是嫁给他的那种喜欢，我要变得很优秀让哥哥也喜欢上我。”

短短几句，都关于程晋褚。

程晋褚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钟琳熙喜欢她，但未曾想到，如此用情至深。

从前的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程晋褚坐回办公椅上，在一片狼藉当中，望着手里的卡片怔怔出神。

……

自这天以后，程晋褚就像变了个人。

他本就不多的话更少了，从头到尾都透着冷漠。

旁人都说他是被那桩舆论事件折腾累了，但也只有杜若月知道，程晋褚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向来傲气，怎么会将外界流言放在心上。

但对这桩事，杜若月也并未在意。

她如今可以说是左右逢源，享受着婚姻也没有断掉从前的社交，根本顾不上程晋褚是什么心情。

是夜。

杜若月醉醺醺地回到别墅，打开门后发现客厅灯还亮着。

程晋褚面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放着一沓账单。

杜若月还未察觉不对，含糊不清的发问：“晋褚，你怎么还没睡？”

闻声，程晋褚抬眸。

他眼底风云暗涌，沉声质问：“这笔50万的汇款，你转给了谁？”

第十九章

杜若月的酒，瞬时醒了大半。

她看着茶几上的账单，慌忙解释：“晋褚，不是你想得那样，这钱……”

一时间，杜若月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知道程晋褚的脾性，绝对不会跟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过一辈子。

但现在离婚，还不是时候……

正当杜若月着急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