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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在鬼帝的十个儿子中毫不起眼，被骗到幽都山一事除了他和那几个作恶的兄长并无外人知情。

洛水凝偶然得知，还大发慈悲让婢女前去救他，为了什么呢？

“那你的心疾也不因救我所起？”

洛水凝指尖捏紧：“不管是与不是，总之，我救了你，这是事实。”

冥录看着洛水凝的眸眼冰冷无比。

洛水凝晃了晃手中发簪，心中惶恐，有些急切地开口：“就算我没让流云去救你又如何，冥录，你搞清楚一点，是我的发簪救的你，不是流云！”

冥录闭上双眼，心中苦痛翻涌。

可他爱上的，是那年幽都山上跳跃的湖蓝身影。

是她轻柔地环住他，声音如清泉清泠：“你一定撑住……”

如果没有她，那么如今的冥录，早已被幽都山的怨鬼门啃噬殆尽。

后来阴差阳错，她真的嫁给了他。

可是他却辜负了她，伤害她折磨她，甚至他们的孩子，还要被他入药……

第12章

锥心的痛在冥录胸腔里蔓延。

流云说得没有错，天底下，竟然有他这样狠毒无情的父亲！

痛意喷薄而出，过往种种走马观花浮现在冥录眼前。

成婚那天，流云一袭红衣，在桃花缤纷之中乘坐凤辇而来。

在通天河边，冥录执起她的手，眸中是漫天的星河流转。

他那时的爱意掩藏不住，带着流云回了酆都城。

她告诉他，我叫流云，我不叫洛水凝。

他温柔地笑着说：好，那从今往后，就叫你流云。

新婚当晚，他点燃凡间夫妻洞房夜会燃起的龙凤烛。

火光在流云的眸中跳跃，两人共喝合衾酒。

约定三生，不离不弃。

他缓缓褪去流云的衣裳，粗粝宽厚的手掌抚过每一寸肌肤。

像带了火，炙热与欢愉将两人彻底侵袭……

可后来，他竟用最厌恶的口吻对她说：“你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冥录终于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明明拨乱反正，将流云赶出了酆都城，洛水凝就陪伴在身侧，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可他并不感觉快乐。

无论是和洛水凝把酒言欢，亦或者带着她去屋顶赏月，给冥录的感觉，却总是不对。

洛水凝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赏月。

她喜欢摆弄那些水神四处搜寻来的六界至宝，喜欢上九天之上参加宴会。

冥录总会在闲来无事时，眼前浮现出流云的音容笑貌。

清晰灵动，久久挥之不去。

他那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甚至后来，流云被发配苦终山，冥录看着跪在砂砾石块之中狼狈不堪的流云，心底竟然升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暗地里给他施了咒法？

为什么他如此恨她，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他爱的人，一直都是流云。

冥录看着眼前的洛水凝，只觉心底像是被一块石头砸中，不可呼吸。

洛水凝慌乱不已，连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阿录，我们之间那些誓言那些约定，你都忘了吗？”

“流云不过用我的发簪做了个顺水人情，冥录，真正救了你的人，是我。”

她妄图说服冥录，但他深邃的眼底却怒意翻涌。

冥录转身过来，冷笑一声：“那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为什么要说，当年你是在幽都山为救我所得的心疾。”

洛水凝依旧嘴硬：“我从未说过这话。”

冥录的语气却愈发寒冷：“哦，是，你是从未说过这话。”

冥录回忆起往事，纠正道：“是你婢女三番两次提起，你只是没有否认罢了。”

“我！”洛水凝想反驳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因为这些，正是她为了这鬼后之位而授意婢女的谎言罢了。

如今被拆穿，洛水凝浑身的血液僵住，眼底一润，颤抖着看向冥录。

冥录目光阴暗无比：“明明知道，我爱的女子就是幽都山上救我的人，却眼睁睁看着我错怪流云，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tຊ！”

第13章

洛水凝还想挽留：“君上，就算我没有救过你，可我与你成婚已有五百年之久，流云她已经死了，神魂俱灭，永生永世你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冥录紧抿双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

他阴鸷的目色中渗着寒意：“我与你成婚五百年，可我与她，是九百年的夫妻。”

洛水凝身躯一颤，喉间一堵：“我与她不同。”

她语气嫌恶地补充道：“你搞清楚我和流云的身份，她只是一介低贱的流美人仙，当年在九天之上，就是服侍我的婢女，可我母亲是水神，我生来就是上神……”

“只有我，才配做这鬼后，只有我，才配站在你的身侧，流云她死了就死了，这世上，会有无数的流美人花仙，可水凝上神，只有我。”

冥录身体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双目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狠厉。

他伸出手掌，死死扼住洛水凝的脖颈。

很快，他手一扬，将洛水凝推到地上。

冥录闭上眼，连看她一眼都显得不愿多看。

“滚。”

洛水凝大惊：“冥录，你疯了，你竟敢如此对我？”

冥录背过身去，一身玄色长袍。

“在我彻底控制不住杀你之前，滚。”

洛水凝眼眶猩红，怒声道：“好啊冥录……你竟敢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

成华殿。

冥录在门口站了很久，却始终不敢推门走进。

他做了那样伤害阿烟的事，要如何告诉她，我就是你的父亲。

殿中女使端着盆浞水推门而出，看到冥录站在门外，连忙跪地：“君上。”

冥录屏退左右，进了寝殿之中。

阿烟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小小脸庞皱成一团，唇苍白得可怕。

冥录心中一痛，忙走上前想掌心运气渡灵力于她。

可刚到榻边，阿烟睁开了眼。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湛亮漆黑眸眼中的惶恐掩饰不住。

忙起身来退到最角落里。

冥录看着她对自己浑身戒备，心里如同千万只毒虫在疯狂啃噬。

他走上前去，轻轻开口：“阿烟，我是你爹爹！”

阿烟却瞪大双目，连声否认道：“不，你不是！”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咬着牙关强调道：“你是坏人，你不是我爹爹。”

“我娘和我说过，我的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娘还说，爹爹见到了我，一定会很喜欢我，你讨厌我，不是我爹爹！”

冥录深深吸气，不敢再言语。

顿了会，他复而开口：“你娘还与你说了什么？”

“我娘还说，她很爱慕爹爹，思念爹爹，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让阿烟永远以爹爹为傲……”

冥录一怔，心底疼痛密密麻麻。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阿烟的头，这是他唯一觉得与流云更靠近的方式。

可是阿烟神情惶恐地推开他。

“坏人，你还我娘，坏人……”

冥录喉间滞涩，喘不过气来。

他紧紧抓住阿烟的手，唤她的名字：“阿烟。”

阿烟却哭得更大声了：“你还我阿娘，还我阿娘。”

冥录深吸一口气，承诺道：“给爹爹一些时间，爹爹将你阿娘带回来。”

第14章

阿烟一听这话，立刻停住哭泣。

她睁着大眼睛，泪水凝结再眼眶中还未来得及落下来。

“真的吗？”

冥录点点头：“真的。”

阿烟那一双眸眼像极了流云，澄澈湛亮，远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

她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能带回我的阿娘？”

冥录点头，回了寝殿。

他将那枚以魂魄入药的药丸拿出来。手掌之上，还能感受到属于流云灵魂的微弱气息。

嗅到她的气息，与流云在一起的过往再一次浮上心间。

犹记得刚成婚不久时，恰逢人间上元节。

流云听闻人间上元节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