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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胃癌的发展阶段，一直是她设法逃避的现实，沈南厌非要揭开血淋淋的面纱，褚楚胸口的滞闷感越来越强烈。

　　她捂住嘴，朝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沈南厌紧随其后，避无可避的，看到她吐出来的几口血沫子。

　　他眸色压抑，如滔天巨浪。

　　褚楚吐到最后两眼发直，眼前眩晕，一只手撑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稳。

　　沈南厌见状，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拿手帕给她擦拭嘴角，他步伐稳健，一路走得飞快。

　　可无人知道，褚楚伏在他的肩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

第99章 七月

　　褚楚没有力气，只能和木偶一样任其摆弄。

　　沈南厌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医生，所以褚楚的检查一路畅通无阻。

　　瞒着的时候心里如揣巨石，惴惴不安，这一刻却突然释然了。

　　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沈南厌去取的报告单。关泽西给他的那张，还是胡冲坚没离职之前检查的了。

　　褚楚没敢问他要，沈南厌也不想给。

　　他去找医生询问病情，把褚楚一个人留在门诊室外。

　　像极了医生单独约见重症患者的家属时的模样。

　　诊室里的声音压得很低，褚楚没办法听见。

　　这是沈南厌刻意而为之，他问医生，“所以现在还属于中期是吗？”

　　“看着有恶化的趋势，”医生浓眉紧锁，“我们都不希望她任性，让病情发展到晚期。”

　　沈南厌感觉鼻子和嘴巴好像都被堵住了，有些喘不上气。

　　他脸色泛白，交叉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她怀孕了，如果要治疗，是不是对胎儿有影响？”

　　医生脸色骤变，“怀孕了？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适合怀孕？我作为医生，给你个中肯的建议，这个孩子建议流掉，母体太不稳定，如果为保胎儿，患者有很多化疗药物都不能使用，那下一步患者的病情会怎样发展真的不好说。”

　　“万一在母体最脆弱的时候，病情恶化，胃癌晚期的变化是真的瞬息万变，具体情况怎么样，谁也无法保证。”

　　沈南厌感觉心脏抽痛，好像被几把铁钳狠狠拧住。

　　这些情况，他一个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或者说，在商场上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在这件事上头一次优柔寡断。

　　“可是孩子，”他声音艰涩，“如果使用了化疗类药物治好了的话，后续是不是还会有合适的怀孕机会？”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医生保守道，“治疗情况具体怎么样，我们得到时候才知道。”

　　“谢谢医生。”

　　“希望你回去尽快考虑一下，妻子的生命是第一位的，趁现在孩子还不大，早做决定对谁都好。”

　　沈南厌走出检查室，宛如行尸走肉。

　　他坐在褚楚身侧，很长时间没开口。

　　褚楚眼里的他，一直都是沉着且游刃有余的，从未像今天这么不知所措过。

　　她也不敢开口，怕一问出口，得到的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大约十几分钟后，沈南厌率先打破沉默，“我送你回去。”

　　褚楚不知道他送自己去哪，想起去医院之前，他答应她的，立即抬头看向他，“去宛大吗？”

　　沈南厌呼吸一滞，“回家。”

　　褚楚露出无奈牵强的笑，“可你说过带我去实验室的。”

　　沈南厌咬牙，“某个毫不坦诚的人，没资格跟我提条件。”

　　他现在心情超级不好，褚楚不想往枪口上撞。

　　这一点在沈南厌开车送褚楚回家的路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车子被他开得很慢，也正是如此，更是加重了他心里的烦躁。

　　褚楚大概能猜到，医生对沈南厌说了什么。

　　无非两种结果，一种继续恶化了，已经晚期，要她放弃孩子去治病。

　　另一种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希望她考虑清楚放弃孩子去治病。

　　沈南厌肯定不会说要她放弃孩子这种话，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才这么心烦。

　　路上周蕴笙和林子野相继给她发来消息，像是约好的一样。

　　周蕴笙：【嫂子，你和厌哥怎样了，你们还好吗？】

　　林子野：【弟妹，发生什么事了，南厌看起来不对劲。】

　　褚楚苦笑，她现在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又怎么做救世祖？问题出在她身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她救不了沈南厌，也不想救。

　　沈南厌余光留意到她摆弄手机时手指的无力，空闲的右手夺过她的手机，猛地摔在车厢里。

　　他脸色铁青，“回不了就不用为难自己了。”

　　褚楚咬唇，看向沈南厌，“等回家，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谈谈。”

　　沈南厌苍凉地笑了，红着眼，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撇过头去。

　　两人很快抵达零和佳苑。

　　劳姨正在收拾东西，过几天褚楚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她就要依照约定回老宅了。

　　褚楚被沈南厌拉着进来时，劳姨和孙姨都吓了一跳。

　　因为先生实在太粗鲁了，太太被拉得踉跄，脸上满是痛色。

　　劳姨和孙姨想拦住他，先生却视而不见，一路走得飞快，直接把太太带上楼，门关上发出“嘭”的声响。

　　楼下的他们脚步顿住，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楼上，褚楚和沈南厌对视，他的手掌却始终没松开自己的手腕。

　　她尽力打商量，“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我们冷静下来再谈。”

　　她怕沈南厌会意气用事。

　　他冷笑道：“是该冷静。”

　　然后他松开褚楚的手腕，自己坐去一边。

　　两个人隔着几米距离，一个看向窗外，一个盯着脚尖。

　　就这样等到晚上十二点，褚楚感觉腿都麻了的时候，他转过身，脸上的情绪平淡很多，没有那么激烈了。

　　褚楚想，他大概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她们的结局。

　　褚楚往门边挪了两步，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你……你不能打掉他，你说好的，沈南厌，你不能食言。”

　　沈南厌快步而来，修长的手指绕到她身后，把门锁上。

　　他压在她耳边，手搁在她肩头，唇角的笑很残忍，“我不会不要孩子，之前我凭什么对你好，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想留你吧？”

　　褚楚对上他的凤眸，眼底都是利刺和凌厉，见不到一分爱意。

　　“我之所以和之前不一样，是因为我怕孩子待在你肚子里，出点什么事。”

　　褚楚浑身定住，她慢吞吞地点头。

　　答案是她想听的，只是原因不那么动人而已，没关系，只要能保住孩子，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沈南厌：“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稳定，十月怀胎风险太大，你考虑下，最晚怀胎七月，孩子就得出生。”

第100章 失语

　　褚楚被惊到失语。

　　七个月强行剖宫产，那孩子就是早产儿，以她的体质，孩子是否发育良好都还未知，怎么能生产？

　　她觉得浑身发冷，疯狂摇头，“沈南厌，我们商量下行吗，如果我身体没有恶化，你容许他正常出生，行吗？”

　　沈南厌冷血地盯着她的双眸，像是看不到她的恳求，“你知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吗，就承诺你身体不会恶化？七个月孩子就算比较瘦小，生下来以沈家的条件也能养活，在你肚子里能保证吗？”

　　他语气很冲，像是她多留孩子一天，就是想谋杀他。

　　她被吓到了，身体顺着门板往下滑，沈南厌伸手格住她。

　　这件事，沈南厌没有告诉劳姨和孙姨，沈老爷子那里也不清楚。

　　褚楚更没能从沈南厌手里拿到她的检查报告。

　　劳姨是在年后走的。

　　除夕那日，褚楚、劳姨和孙姨，一起包了水饺，宜城那边的习俗是从除夕晚上到初二中午，都是吃水饺，过年期间大家都会包大量的水饺，有素有肉，素的是初一早上吃，肉的则一般在晚上或者中午。

　　但褚楚离开宜城那么多年，父亲又去世那么久，这些习俗早已慢慢在记忆里被搁置了。

　　劳姨却大手一挥，“反正我过几日就走了，今年就按太太家的习俗来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