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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李家大场下面的地里打庄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媳妇挺着大肚子送饭，可怜的很。”

苏意然哼笑一声，“那你怎么不给他送饭？”

“……”所有人愣了。

“就知道放羊的时候编排我，说我跟李广正每天晚上在山沟沟里私会，你六个儿子五个女儿都没管好，管我家的事是吃的太撑了吗？”

她想骂程家老汉不爽几十年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上一世她惯会低头做人，别人说什么她都忍着受着。

等她快死了那几年，躺在炕上动弹不得，每每想到程家老汉跟三娃媳妇夏木兰说她的坏话，她都没找过程家老头算账，让她心里长了疙瘩。

如今，机会摆到了眼前，她忍不住。

“今天你们来我家帮忙，给我男人烧纸我很感激你们。但是你们当着我跟孩子的面，甚至在坟地里造谣，说孩子他爹早早的走了，让我成了寡妇，白白便宜了庄子上的男人，是不是你们说的？”

“还有些人嘴巴比粪坑还臭，说我把老大分出去，把最听话的三娃留在家里，是为了跟谁谁好……”

“我日他大爷的祖宗，谁他娘的以后再当着我家孩子的面胡说，我撕了他的嘴！”

“还有些人，每次叫我去地里帮忙，我没有拒绝过。结果你们私底下在孩子面前败坏我，我苏意然这辈子是傻，是为了孩子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愿意做，但我没想过靠别的男人。”

“一个个长得跟猪似的，我苏意然还看不上呢！”

“……”前来帮忙的都是男人，大家面面相觑。

老大捂着脸颊，傻了似的看着自已的母亲，不由拉着陈凤的手站在草窑门口。

他觉得丢人。

三娃虽然很震惊，但还是坚定的站在苏意然身后。

苏意然一吐为快，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这股火气在心里积压五六十年了。

她要感谢老大，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

那些被骂的人，这会儿也不等着多吃一顿饭了，低声骂着什么扭头离开。

他们没脸跟苏意然当面对骂。

“这个婆娘疯了，真把自已当人了。”

“谁说她的坏话了，谁说她跟哪个男人怎么怎么了，以为我爱说这些破事啊？”

“苏意然肯定是疯了，不是她经常留李广正在家里吃饭吗。”

“狗急跳墙了，她怎么见个人都咬，得罪了庄子上的人，以后对她没好处。”

“就是，这臭婆娘病得不轻！”

“走走走，我家地里的活还多着呢，跟她废什么话。”

这个庄子叫李家庄，李家的弟兄不少，他们见势不妙早就走了。

不然，苏意然还要大骂一通。

他们的妯娌跟婆媳遇到一起，就会用编排苏意然寻开心。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苏意然不想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以后，她不会给谁面子，因为很少有人给过她面子。

原本今天不该这样闹的，毕竟大家是来帮忙的。

但这些年苏意然没帮过谁家干活？

她只后悔没早这么做。

“怎么一个个的都跑了，刚才骂我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顾脸。”

人都跑了，苏意然回头看向草窑门口的老大。

老大吓得挑起门帘进了草窑里面。

苏意然走过去，“你躲什么躲，有事出来说。”

顾夜铭硬着头皮道，“娘，今天是我爹的忌日纸，庄子上的人是给面子才来的，你怎么卸磨杀驴，六亲不认的，以后还怎么见庄里人？”

“那他们平时抬举过我们吗，他们家孩子瞧得起我们吗？”苏意然笑问，“你蠢到请爱看笑话的外人给你撑腰，书都读到肠子里变成屎了吗？”

“……”顾夜铭没有吱声。

“在烧纸的时候，他们当着你们的面那样说话，不觉得气愤吗？”

苏意然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还拦着三娃不让闹，是觉得他们骂的是我，跟你没关系吗？”

第28章 程家长媳

老大顾夜铭不吭声。

这么多年过来了，自从爹去世之后，这个家的天塌了一半，没人护着他们了，欺负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他已经习惯了被人骂被人诋毁，早就不知道反抗是什么。

那样的话，他们的拳头会更猛烈。

本以为他今天能让庄里人帮忙分地的。

从前的娘最看重庄子上人的意见，平日里总会说“庄里人会笑话，庄里人会说，小心别让庄里人看见了……”之类的话。

可她竟然直接骂走了庄里人。

以后，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议论江家的孩子，他以后在庄子上还怎么抬头做人。

顾夜铭不觉得自已有错，他甚至觉得娘老糊涂了。

“娘，我知道你最近变了很多，你护着三娃，疏远我也就罢了，但你今天这样一闹，以后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满月酒？”

他气呼呼的指着三娃，“你给他看好的媳妇，若是没有庄子上的人帮忙，你怎么娶回家？”

他说的有道理，但苏意然不想管这些。

“那他们就能当着我的面骂我排挤我吗？”她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心里没我这个娘罢了。”

她差点忘了，今日闹得这么厉害的起因，是老大想分地。

苏意然双手叉腰，“反正从今以后，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你想分地，我当然不能饿死你，但该怎么分，得由我说了算。”

“顾夜铭，事情闹到这份上，以后你若是会做人，把我哄开心了，我会分地给你，但你若是还这么不知轻重，你就让你老丈人就分地吧。”

“庄里人那么好，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把自已的地送你一点不。”

说完，苏意然转身对三娃道，“走，回屋去，我那里还有一块布，给你缝个汗衫换着穿。”

老大气愤不已，不由大吼出声，“娘，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么对我！”

“你有良心的话，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失望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苏意然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

下午，等苏意然出门上地前，发现老大两口子不在草窑里。

也没有在地里打土砖。

她路过赵玉芳家时，她正提着篮子也要出门。

“你今天可威风了，听说把庄里人骂了个遍，连你家老大两口子都气得回娘家了。”

赵玉芳穿着灰色的衣服，笑着跑上斜坡，准备追上苏意然。

“你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嘛。”

苏意然回头看她，“我怕你怪我骂了你家男人。”

“你骂的又没错，管他呢。”她从篮子里掏出两个烤土豆，“给，我家的挺甜的。”

苏意然接过去，剥了皮，发现外面都是灰。

“你在哪里烤的？”

“灶膛里，刚好能熟，你下次也试试。”

苏意然咬了一口还温热的烤土豆，味道很好，越嚼越香。

要是再有几根葱就好了。

他们沿着小路没走几步，看到一块葱园子，里面栽着绿油油的小葱。

“想吃吧，这是我家的，我去给你摘几根。”

顺着苏意然的视线看过去，赵玉芳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着就跑进了自家的葱园子。

苏意然心想，这个赵玉芳怎么这些日子对她这么好。

“给，”赵玉芳很快摘了一把递给她，“我这篮子里还有两个烤土豆，都给你。”

苏意然嚼着葱淡淡的看着她，“你这两天怎么看到我这么亲热，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玉芳拍了她一下，没好气瞪她，“对你好还不乐意了，不识人抬举。”

“不过，我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家老大要娶媳妇了，手头有点紧，我记得你家刚卖过羊。”

苏意然嚼土豆的动作停下来，“想借钱？”

“嗯，我也没别的熟人可借了。”

看着瘦削的赵玉芳，因为身体不好常年眼睛湿湿的，眼角的眼屎特别明显。

苏意然知道她们俩是同道中人，这些年在庄子上没少受人欺负。×ᒑ

“好啊，借多少？”

赵玉芳惊讶的看着她，激动的将手里的土豆打掉了。

“啊？你真的愿意借吗？”

“娶儿媳妇是头等大事，你总不能卖了你的嫁妆，又卖不了几个钱。”

苏意然记得，赵玉芳家里没养羊，只有两只毛驴，两只母驴都下了小毛驴，其中一只还没活成。

一只毛驴根本不够娶媳妇。

赵玉芳身体不行，没她这么能拼能干，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

她的两个孩子都不爱干活，滑头的很，去外面赚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