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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他们从情绪的黑洞中逃出，余下的全是笑意。

四人坐在石凳上，静静的诉说着缺失的陪伴。

“从今往后，我与你娘就是这山野间的寻常夫妻。”

“再无什么大将军萧胤川，长公主白芷。”

萧胤川朗声道。

白芷接过他的话，伸手握住了萧流棠紧握的手。

“棠儿，爹娘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莫要困顿于名利的牢笼，失去本心。”

“今年惊蛰是你的生辰，可惜爹娘错过了。”

白芷眼眸中满是温柔，她转身走进房中，拿出了一柄剑。

“此剑名唤破鸢，是你十五的生辰礼。”

“我们希望你用此剑破开一切束缚，做你自己。”

白芷将剑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

萧流棠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细痛：“爹，娘，棠儿不想离开你们。”

话落，泪水便悄然滚下。

萧胤川伸手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棠儿，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暂别罢了。”

“等你找到人生真正的意义时，你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战役’。”

竹林清幽，风飒飒而过。

气氛有些压抑，一直沉默的容曌淡声开口。

“阿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况且你早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诸多女子也视你为榜样。”

萧流棠眸子通红，她深吸一口气，沉默着。

白芷看着眼前死寂的萧流棠，明白她只是钻了牛角尖并非真的不懂。

她和萧胤川对视一眼，一起进屋洗手作羹汤。

炊烟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顺着风萦绕在鼻翼。

萧流棠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

她将破鸢往腰上系上，将手伸向容曌。

“我的生辰礼。”

萧流棠眼中布满了细碎的星光。

容曌心中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他清浅的笑着。

“下次容某双手奉上。”

萧流棠看着他的眸子，心中的跳动愈发强烈。

她伸手捂住胸口，转身跑进屋内。

容曌看着萧流棠落荒而逃的样子，脸上漾起笑意。

“心跳的好快。”

他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的悸动。

月光像流水一般布满了人间，飞鸟在枝头上交流着一天所获。

萧流棠和容曌在小径中并肩走着。

萧流棠的青丝用发冠束着，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她仰头看向容曌：“你为何还不回朝廷？”

容曌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萧流棠的双眸。

“我也在找属于自己的路。”而你就是我的路。

他喉结轻滚，将那句话咽下去。

第30章

萧流棠被他看的心尖发颤。

呆怔着回应着他的目光：“哦，那好，你慢慢找。”

音落，她便快步向前走去。

容曌轻笑出声，看着萧流棠的背影呢喃：“阿棠，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这话被风吹散拍打到了竹节上，发出一阵飒飒。

他快步上前，追上了故意等他的萧流棠。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而萧流棠像月光一样洒尽了他的心里。

许是那双手太温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

又或许是那双眼眸太清澈，净化了他浑浊的心。

爱，就这般爱了。

翌日，边境下起了春雨。

一树树梨花在春雨中愈发清丽，莺儿落在枝头上抖落一树梨花。

萧流棠穿着红色劲装在树下舞剑。

衣袂翻飞，和手中的破鸢一同化作银龙，直指花间。

一枝梨花坠落枝头，萧流棠伸手接住。

她走近房中，将它插在瓶中。

梨花上沾满了雨珠，带着一丝别样的娇美。

萧流棠打来热水，开始沐浴。

浴汤有些烫，氤氲起了朦胧的雾气。

舒舒服服的沐浴后，她起身穿起了久违的广袖罗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棠儿，我来辞行。”

容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萧流棠清理着换下的衣襟，急忙回应：“稍等片刻。”

半晌，萧流棠打开房门，看向容曌。

容曌看着女装的流棠，有了片刻的失神。

“棠儿，我要返回京城。”

“你可有话要与我讲？”

他盯着萧流棠的脸色，想要看出一丝不舍。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萧流棠眉眼弯弯：“恭喜大人，祝你此去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容曌忍下心中的失落，含笑从手袖中掏出了那根桂花发簪。

“生辰礼。”

发簪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萧流棠有些吃惊：“发簪乃定情之物，大人莫非不知？”

容曌摸了摸鼻子，一脸疑惑：“是吗？我怎的不知。”

“这是街上随意买的，没想那么多。”

“且你说定情之意不也是人为赋予的，那我说只是单纯祝贺又何错之有。”

萧流棠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好接过：“行。”

“对了，你告诉圣上，阿棠沉疴缠身且一届女流无法胜任将军一职。”

“还请许我敛骸骨。”

容曌想她是要去找自己的人生了。

“好，那就此别过。珍重。”

“珍重。”

容曌撑着伞匆匆离去。

城墙上，萧流棠目送着容曌的马车逐渐远去。

她从袖口中拿出发簪，兀自簪了上去。

萧流棠心口发涩，有些难过。

“原来这叫做喜欢。”

她的声音被春风吹散……

半月转瞬即逝。

一道明黄圣旨来到了边境，关住萧流棠的枷锁倏而解开。

她收拾着行礼，拿起破鸢，戴着斗笠，牵着那匹枣红色的战马要去仗剑天涯。

临走前，她写了一封信想要寄给容曌。

但是却不知寄往何处。

“也罢。”

萧流棠勾唇自嘲。

她侧上上马，看着这座养育她十五年的边城。

“再见！”

她策马来到了山外，牵着战马走到了竹苑处。

白芷看着牵马而来的萧流棠眼中露出了点点笑意。

“棠儿。”

“恭喜你。”

萧流棠将白芷一把抱住。

“娘，我要去四海八方看看。”

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在这呆几天，再上路也不迟。”

灯火下，他们一家三口吃着饭，聊着趣事。

人生若是能够停留在这时，想必也是完美的。

可萧流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31章

星河灿烂，明月高悬夜空。

萧流棠提着一壶酒飞身上了屋顶。

看着圆月，她独自喝着那壶酒，慢慢的有了些醉意。

白芷踩着梯子上了房顶，兀自说着：“怎么偷喝桂花酿。”

萧流棠眼眶泛红，看向白芷：“娘，皇舅舅这样卸磨杀驴你不恨吗？”

白芷长叹一声，坐到萧流棠的身边。

“恨有何用？天下的制衡之道便是如此。”

“身在这个时代，你皇舅舅这般也算是仁慈，并未给我们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战死沙场是一个将军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抬眸看向京城的方向：“我伤心的是人之间的信任如此浅薄。”

“我怨，怨这个时代和上天的命数如此残忍。”

“可只有弱肉强食人才可以活下去，只有你变得强大才可以独自去面对人性的灰暗。”

“棠儿，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白芷掏出身后的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不知怎的喝着喝着，萧流棠靠在了白芷的肩上。

她按着手中的发簪，嘟囔道：“娘，什么叫值得？”

白芷浅笑：“人这辈子啊，最难定义的就是一个值得。”

“满足了心愿便是值得吗？”萧流棠问道。

白芷揽住萧流棠，语气温柔。

“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即便达成了一个心愿，也永远会有求而不得。”

“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那便是值得。”

“只要你问心无愧，于己不悔那也是值得。”

萧流棠脑中晕乎乎的，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