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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从来都不正眼看哪个女子一眼，这会儿子倒两情相悦了，是她听错了吗？

　　“正是！”昭明帝见她震惊的模样，突然心情就畅快起来，笑道：

　　“那女子太后也曾见过，听说前两日您还亲自召见她了，对她赞誉不绝。”

　　太后脑筋转动得飞快，立刻就想到孟千姿。

　　惊得站起身来，失声道：“皇帝你说的是孟……”

　　“母后，她就是江家家主三女，江云仙。”昭明帝飞快打断她，气定神闲道：“如此，母后还要朕收回成命吗？”

　　太后难以置信地望着昭明帝。

　　她突然就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皇帝分明是要孟峥死的，却又为何让孟峥之女嫁给他最疼爱的儿子？

　　真的是单纯为了成全景瑞的心意？

　　这不像皇帝的风格。

　　太后的反应让昭明帝很是满意，笑道：“母后安心，等做了曾祖母还有得您忙。”

　　太后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坐了下来。

　　心中倒是舒坦多了，她原以为是皇帝在布局，给太子找了江家这个大助力，却原来是个假货，倒是她白紧张了。

　　轻咳一声后，换上了慈蔼的面容。

　　柔声道：“哀家知你繁忙，但作为父亲也不要忘了关心皇子们的婚姻大事。”

　　“哀家看那江家就不错，三皇子早就该纳妃了，哀家迟迟没有相中满意的人家，如今一看，这江家着实不错，不如皇帝给老三与江家小姐赐婚吧。”

　　又道：“太子的婚事，哀家就不掺和了，想必皇帝你是早有打算的。”

　　闻言，皇帝心中连声冷笑。

　　这老妇果然是看中了江家家世，大热天的穿着沉甸甸的朝服来见他。

　　若江三小姐是真的江三小姐，她只怕要拿出先帝遗诏来逼迫他收回成命，改为给老三和江家小姐赐婚。

　　昭明帝端起茶碗，轻轻吹了一口，看着雪芽在莹白的碗里沉沉浮浮，一如他的人生。

　　当年太后与何家既选择了他，那就休想把这个位置从他手中抢走。

　　但凡有何家的血脉就不能得到这个位置，何况他亲口答应过阿芙要让太子继位。

　　想要他把江家小姐赐给老三，做梦。

　　心中这样想着，面色却丝毫没变，故作思索一番道：

　　“江家家风虽好，却不是最佳人选，容朕再想想。”

　　太后如何听不出来这是他的托词，倒也不戳穿他。

　　想了想道：“下月就是重阳节，不如请各家贵女进宫热闹一番，让年轻人们陪哀家赏菊赋诗，也趁机接触一下，皇帝也来参与参与，相看一下各家女子，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既驳了太后先前的要求，昭明帝就不会再驳这第二件。

　　这也是他们多年来保持平衡的相处之道。tຊ

　　于是爽快应下，“就按母后说的办，只是要让母后多费些心思，母后受累了。”

　　太后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你也要多休息，别把身子忙坏了。”

　　二人虚情假意地母慈子孝一番，太后满意地离去。

　　昭明帝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明明灭灭。

　　半晌后，把谢德叫到跟前。

　　“即刻飞书请江家适龄未婚配的小姐进京参加重阳节赏菊宴，不论嫡庶。”

　　谢德暗暗咂舌，江家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嫡女庶女加起来不知有多少，圣上这是要做什么？

第74章 夜半歌声

　　长公主很快得知此事，担忧不已。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安道：“阿宴，家里的那些孩子来了，云仙她一个都不认识，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江宴牵着她的手拉到怀中坐下，伸手在她挺翘的瑶鼻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笑道：“这种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自然有你夫君来解决，云仙聪明，家里的孩子们也聪明，只要记住人能认出来谁是谁，她们自然知道如何相处。”

　　顿了顿，又道：“另外，按兄长的行事风格，这次上京来的孩子不会超出三个。”

　　“三个？”长公主惊讶地睁圆了眼，“怎么可能？家里那么多女孩子，我记得的都有十来个，可别在这种小事上惹皇兄生气。”

　　江宴摇了摇头，“女孩子是不少，但能应付这种场面的不多，兄长必不会允许让她们来出错，兄长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他。”

　　长公主若有所思。

　　她与江宴成亲后，去过一次江家，江家家主确为人中龙凤，只是他不愿出仕罢了，否则以他的才能心计，必是利国利民的肱骨重臣。

　　这样一想，终是放下心来。

　　长公主很快就开心了起来，无忧无虑地弄她的花花草草。

　　江宴站在窗前，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心中却轻松不起来。

　　此次家中侄女进京，必有至少一人会被皇帝指婚。

　　只是不知会指给哪位皇子，若是三皇子可就麻烦了…….但愿皇帝能看透一切，莫要令他江家日后难做。

　　……

　　是夜，教坊司。

　　绿枝浑身素白，在姚娘灵前烧纸。

　　想起姚娘对她的好，绿枝忍不住抹了眼泪。

　　哽咽道：“姚妈妈，您若是在天有灵，给奴婢投个梦来可好，告诉奴婢究竟是谁害的您？”

　　一阵风从门外吹来，白烛的火焰忽明忽暗，“噗”的一声熄了。

　　绿枝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朝门外跑去。

　　忽地，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在黑暗中尤为瘆人。

　　“未曾开言把话论，尊声老爷你是听，湛湛青天当空照，抬头三尺有神灵，小偷要钱不要命，你是人命攥手心……”

　　“啊~啊~啊~道一声老天睁眼，从空降下宝剑一口斩奸人……

　　绿枝听在耳中，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骇然道：“这、这不是姚妈妈的声音的吗？”蓦地，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教坊司各处陆陆续续亮起灯火，均是被这歌声惊醒的人。

　　邓修吓得一张脸比鬼还白，披衣下床推开窗户大声喊道：“来人！护院、护院全部出来！”

　　一阵慌乱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歌声确定是姚娘的声音无疑，声音飘忽无踪，明明听着是在东边，护院们赶过去，那声音又从西边传来。

　　闹腾了大半夜，人人都听见戏曲歌声，却无一人看到是谁在唱，别说唱戏的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次日，教坊司闹鬼的事情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百姓们最爱聚集的吉祥茶肆内尤为热闹。

　　一短虚男子凑到人堆中，神神秘秘道：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教坊司闹鬼了。”

　　“啊，闹、闹鬼？！”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二舅母的妻弟的岳母的弟弟给教坊司倒夜香，他说昨夜教坊司闹鬼了，好多人都听见死去的姚娘在唱戏，你们猜唱的什么戏？”

　　“哎呀你快说呀，这谁能猜得到？”

　　“三娘鸣冤！”

　　“啊，真是鬼唱的啊？”

　　“那姚娘莫非真有什么冤情？”

　　“你是傻的吗？她被皮影所杀，怎就不冤了？”

　　这件事也传到孟千姿耳中。

　　她心中一动，三娘鸣冤唱的是前朝一苦命女子被皇亲贵胄霸占后欺凌致死，做了鬼后跟阎王告状的故事。

　　鬼唱戏？

　　不，她不信世上有鬼！

　　唱戏的绝不是鬼而是人，且这个人恐怕知道些什么。

　　当下便道：“殿下，今夜我想去一趟教坊司。”

　　萧久屹点头道：“可需要人配合？”

　　孟千姿摇头，“不需要，我只是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唱戏，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哦？如此说来，你认为唱戏的是人不是鬼？”

　　“当然是人，莫非殿下见过鬼？”

　　萧久屹斜睨她一眼，见过，见过你这只口是心非的小鬼。

　　孟千姿见他还穿着常服，一副不欲出门的样子，奇道：“殿下今日不去金羽司？”

　　萧久屹“嗯”了一声，“有别的事。”

　　随即就不再多言，随手拿起本泛黄的老书翻看起来。

　　天边火红的朝霞一抹抹横斜而来，正笼罩在萧久屹身上，照得他格外明透夺目。

　　浓黑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出抹浅浅灰影，配着他无可挑剔的轮廓，像是女娲娘娘最杰出的作品。

　　此刻他收敛起全部锋芒，像个柔软明媚的少年，孟千姿脑海中不由得浮出一首诗来。

　　【一笔画少年，惊鸿入了眼，眉目似遇三生前，今作故人来。】

　　一时间恍了神。

　　“看够了吗？”

　　蓦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孟千姿倏地红了脸，立马跳起来就往后院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