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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她下浑水，分手都舍得。讲他爱她，难道就这么甘心吗？被困在小乐镇炸虾饼他尚有一份不甘心呢，怎么到她这儿就举白旗！

　　于是他不回，她也就不再问。

　　但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存希冀——哪怕他不现身，也没消息。孙鲤在时间夹缝中做了一个表，上头详实记录着陶至庭由哪日起旷工，她想着他回过神来，她是绝对要和他算这笔账的，她是大股东也不能干这么多活！

　　南方的秋天是有限的，来得晚、走得快，小乐镇的更是。天变凉后没半个月，气温骤降，转眼孙鲤连棉衣都穿上御寒。

　　在这样的天气里，陆红再度来到鲤记。

　　孙鲤见是她，不知又有什么算盘要砸向自己，只能机械地问她：“要喝什么？”

　　“我找你。”陆红很直接。

　　店里谈话不方便，孙鲤只能带她绕到上回的后巷。

　　“你和至庭......”陆红话没说完，言语中的关心却不似假意。

　　“上回之后，我们没有联系了。”孙鲤应道。

　　“消息也没发过吗？”

　　孙鲤张不开嘴讲陶至庭不回她消息，这让她觉得太落下风，尤其是在陆红面前，她摇头，坚持两个人自那场闹剧后便再无往来。

　　“那天后，至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门了。”

　　孙鲤眼瞳闪动，未料到会给她带来陶至庭近况的人是陆红。

　　陆红继续说道：“妈送饭进去，他会吃，不过听说吃得不多，总没吃完......在房间里，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你们......其实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你。”

　　“你以为他是因为和我的事才这样？”孙鲤不愿这顶帽子扣到头上，语气略带反感。

　　陆红意识到她误会，急忙道：“不不不，不全是你。我知道，事情走到这地步，是我们的问题。”

　　“你今天来，是想劝我们和好？”孙鲤警惕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只是做代表？”

　　“爸妈不知道我来，这次来找你，是我和至群的意思。”

　　这话没让气氛有所缓和，反而叫孙鲤神经绷得更紧。

　　陆红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孙鲤：“这里面的钱，是这些年和至庭借的，一分不少，当然一分也不多，现在有了孩子，我们也要做点打算，做不到额外再给多一些。”

　　孙鲤看不出她葫芦里tຊ卖的药：“你们要还陶至庭钱，直接给他不是更好？交给我算什么？何况我们两个现在——”

　　“只有你能让他放心从房间里出来。”陆红情真意切，“家里的事太多太乱了，不能指望有人能让他相信了。这阵子，妈哭得眼睛都红了，结果至庭也哭，现在妈也不敢当着他面哭了。就算我们现在把这卡放到他面前，我想他也一定会以为我们还要他干什么。”

　　孙鲤没应声，皱着眉看着陆红手里的银行卡，一副“难道不是”的质疑神情。

　　“这道题，在陶家是无解的。”陆红语气软和，“你是在大城市呆过的，我相信你能懂。镇上的人都以为至群在城市开诊所风光，谁也不知他在外头站得有多艰难，他是没办法，才会和家里一次次伸手，后来和我在一起，又有了孩子，他更不敢松懈了。其实每次和至庭借的钱，他都记着，不是不想还，是怕还了那边的生活就会碎掉......”

　　“他没想过陶至庭的生活也会碎掉吗？”

　　“也许......没想到这么严重......”陆红拼命和孙鲤保证：“但我们真的没有想过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再这样下去......他回不来这里的。小乐镇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了。”

　　孙鲤舒展开眉：“还钱的主意是你拿的吧？为了陶至群。”

　　“要是你紧要至庭，我相信你会收下这张卡的。”陆红没有答她的话，不懈地把卡伸到孙鲤眼前。

　　孙鲤沉思了一阵，接过了那张卡。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陆红。

　　见她肯收下银行卡，陆红眼有欣喜，自然肯应：“你说。”

　　“当初，你是怎么下定的决心？哪怕知道会伤害陶至庭，也要和他哥哥在一起？”

　　这个问题在陆红意料之外，她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她不知孙鲤是不是要为陶至庭出气才故意问她这种难堪的问题，可要是她逃避掉，人家要是以后有心拿这事再为难他们只会更容易。

　　孙鲤发现陆红的怔愣一会儿后就软掉了。

　　“没有下什么决心。”陆红愿意和她说明，事情发生以来，闲话如洪水，真到她跟前要她说清楚的却没一个，大家要的只是一个久远点的谈资，至于个中真相，好似并不重要。

　　她一直在等着有人来认真诘问，真正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喜欢了至群很久，哪怕和至庭在一起，我也总习惯在他身上找至群的影子。就好像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一天，月亮冷不丁就掉到了手上，我舍不得再把它挂回天上去。想和至群在一起时，我根本无暇顾及至庭的想法，那一刻，我没有想过要不要为了他埋葬自己的感情，更没有想过会不会伤害他。我只知道，月亮在我手里，我不抱紧，它就要跑回天上去了。”

　　犹记得也是在这后巷，陶至庭问过陆红，为了陶至群做这么多值不值得，当时陆红应得斩钉截铁，有几分在往昔恋人前逞强的嫌疑，今时今日，她这份宽松使孙鲤相信：在这事上，陆红真的没有后悔过。

　　在陆红的这份“义无反顾”中，孙鲤觉着自己更贴近了陶至庭一点。

　　“自从我们的事发生了后，我们每天都盼着至庭能有新的开始。你们能在一起，至群的心是松泛很多的，只是他一时糊涂，企图把所有事情都搅在一口大锅里去解决......但是这个事，我们也只有做到这份上的能力了。”陆红抿着嘴，压下愧意，“帮我们和至庭说一声‘对不起’。”

　　鲤记打烊后，店员们收拾好东西各自归家。孙鲤重新掏出陆红给的银行卡，陷入新的烦恼。

　　要怎么还给陶至庭？

　　用什么身份还？

　　她把卡放在水吧台上，想起了当时李红琴把存款给她时的那份迷惘。

　　登门去送？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去陶家吃饭那日的抓马情节，当机立断否掉了这个选项。要她再如无其事地走进陶家门，她做不到。

　　再说她拿不准陆红来送卡背后究竟是否单纯，万一是陶家人试探他们能否和好的手段呢？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办？孙鲤双手托腮，按着太阳穴，竭力回想，当时她像条咸鱼一样难以奋起时是怎么重振旗鼓的。

　　啊！是杨文兰！

　　那个仿佛还存有炙热温度的中午一下拨动孙鲤的心弦。旋律一起，和陶至庭在N市短暂的温存点滴亦似泡泡浮现，答案......答案就藏在这些泡泡里。

　　孙鲤激动地掏出手机，翻找着微信联系人。

　　魏夏出现在鲤记时，正好是晚饭饭点，她换上冬装，整个人比上回见到的温婉不少。孙鲤一时没把她认出来，魏夏不快：“叫人来帮忙，结果连人都认不出。”

　　“啊！怎么样！”孙鲤连道歉都忘记，从店里跑出，逮着她问，又东张西望，“嘉声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卡。”魏夏从包里掏出卡，塞回给孙鲤。

　　“嘉声也没办法吗？”孙鲤苦涩地接下银行卡。这卡是陆红给她的那张，也是她寄给卓嘉声的那张。

　　“你自己给他。”魏夏说。

　　“我不好给。”

　　“你不好给，我们更不好给，这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