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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绣灵一怔，顿时回过神，压下了心底所有起伏着的情绪。

她淡凉地别开眼：“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闻言，沈云涧不怒反笑。

他瞥来的眼神，是谢绣灵看不懂的幽深晦暗。

“我命硬，没谁能杀的了我。”沈云涧语气未变，手上却加重力气，冰冷的骨节几乎要将她腰捏断，“但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死在公主的手上呢。”

谢绣灵躲不开他，只能咬牙忍着。

直到他自觉没趣松开手。

天色昏暗时，沈云涧让众军在原地驻扎。

谢绣灵终于离开他的禁锢，宁愿对着一棵树出神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半晌，有人走到她身侧。

“公主殿下，圣上让我们提前为您准备了马车歇息，请与我来。”

谢绣灵点点头，跟着走过去。

然而她刚坐进马车没多久，帘子就被人掀开。

夜色中，沈云涧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谢绣灵下意识抓紧袖中的匕首，紧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马车就这一辆，我自然是与你来一起歇息的。”沈云涧笑说着，抬步就要进来。

“不行！”谢绣灵浑身一震，身子连连向后缩去。

然而她的背靠上最里面，再无处可去。

沈云涧一把抓过谢绣灵的手臂，紧接着就将人扯到了身下压住。

她的心弦顿时紧绷，神情带着几分措手不及的狼狈。

而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眉宇间积郁着浓厚的戾气。

“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

谢绣灵克制着起伏的呼吸：“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

“那你喜欢谁？”沈云涧眸色一暗，闪过一丝妒意，“沈继章？”

“反正是谁都不会是你。”她冷漠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

沈云涧盯了她片刻，倏地勾起抹恶毒的笑：“你喜欢他又如何？他根本不会来救你，而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话音未落，马车外突然一阵嘈杂。

随即士兵的声音就响起：“圣上，北昭派来了追兵！”

沈云涧不以为然：“是吗，几个人？”

“一个。”

第五十六章

一个，那只能是沈继章。

沈云涧和谢绣灵的神情同时瞬息万变。

却完全不同。

只见谢绣灵瞳孔骤然紧缩，呼吸跟着一滞。

而沈云涧在顿了瞬后，脸上霎时出现个玩味的笑。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拽了起来。

谢绣灵目露诧异：“你要做什么？！”

沈云涧径直带着她走出马车，语气戏谑：“公主，你的护卫来救你了，我们当然要来看看他有多么的英勇，你说呢？”

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着血腥的光。

不知是不是谢绣灵的错觉，此刻的沈云涧给她一种极其兴奋的感觉。

她试图挣脱：“沈云涧，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我没有食言，的确放过了他们不是吗？”沈云涧转眸看向她，唇角上扬，“但他非要追上来送死……公主，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谢绣灵浑身狠狠一颤，四肢百骸冰冷而僵硬。

她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个念头——

他要杀了沈继章！

谢绣灵猛然抬眸望向远处，只见一道身影正策马而来。

她下意识屏息看去，心顿时狠狠坠落！

是沈继章，真的是他……

再顾不得其他，谢绣灵撕扯着嗓子喊道：“沈继章，回去！”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闻言，沈云涧侧眸看了她一眼，却仍是笑着的，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沈继章既然孤身前来，就绝对不可能会退缩。

沈云涧正盼着他来送死，又怎么会放人？

吴江的将士拦住了沈继章的去路。

沈继章冷眼看着他们，手紧紧攥着剑。

沈云涧箍着谢绣灵的腰站在马车上，他笑了笑，扬声道：“沈继章，我当真是小瞧了你，真没想到你敢一个人来啊。”

闻声，沈继章抬眸望去。

眸色在看见谢绣灵被挟制的那一瞬骤然冷沉。

可他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似水：“容玥，别怕，我来救你了。”

谢绣灵心口猛地抽疼。

但她咬紧牙，指甲深深嵌进手心，故意放冷语气：“谁要你救！沈继章，你不知道我就是为了逃离你才跟沈云涧走的吗？我不需要你救，你给我滚！”

然而话落，沈继章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凝滞。

他轻轻挑起唇角，笑意看上去是那般的苦涩：“但我不能看着你被带走，我也曾答应过先帝，要保护好你，要让你永远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但从前我没能做到……容玥，对不起。”

沈继章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一瞬凌厉冷冽：“今日若是我没能救出你……还请你原谅我。”

言罢那霎，他喉间发出极其悲愤的一声。

紧接着就向面前的千万人马冲了过去！

像猛兽在临死前的挣扎。

“沈继章……”谢绣灵低喃出声，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

沈云涧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泪水，突然就冷笑了声。

“竟然把我心爱的公主给惹哭了呢。”

那冰冷的嗓音让谢绣灵狠狠一颤。

她惶恐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沈云涧利落地抽出了剑。

而后他勾了勾唇角，脚尖一点，向着沈继章就刺去！

谢绣灵狠狠一怔，失声道：“沈继章！”

“铮！”

两剑相交，沈继章堪堪挡住了沈云涧的这一剑。

可沈云涧没有收手，反而逼得越发的紧！

僵持间，浑身满是伤痕的沈继章力气逐渐不抵，就连握着剑的手都开始发颤。

见状，沈云涧挑起眉：“你打不赢我的，沈继章，你也救不了她。”

沈继章神情一冷：“就算我死，我也一定要带走她！”

沈云涧轻笑：“好啊……”

“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沈云涧的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寒光在沈继章眼前转瞬即逝，而后——

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第五十七章

刹那间，谢绣灵眼前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

只余沈继章心口处，那抹迸溅而出的血红……

紧接着，他的身影轰然坠地！

谢绣灵狠狠怔在原地，瞳孔骤然紧缩。

心霎时好似被生生撕裂成两半，悲伤与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不，不要！

“沈继章……”谢绣灵双眼失神，下意识迈动僵硬的步子想到他的身边去。

但她忘了自己还站在马车上。

这一步直接踩空，她毫无防备，重重跌倒在地。

浑身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可谢绣灵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撑着双臂又踉跄地站起身。

她要去找沈继章，她要去找他！

谢绣灵谁都看不见了，眼底只倒映着那人的身影。

沈继章似有心灵感应的偏过头。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直直撞进她双眸。

只见，他嘴唇翁动，无声地在说：不要过来。

谢绣灵身形一震，顿时停住步伐。

而沈云涧也瞧见了她。

他勾起个残忍的笑，抬脚便踩在沈继章的身上，语调戏谑：“我说过的吧，你打不赢我，也救不走她。”

心口传出的剧痛已然袭遍四肢百骸，沈继章却始终都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紧紧盯着谢绣灵，嗓音沙哑：“我救不走，还会有别人来救她……只要北昭尚在，她就永远都是北昭的公主。”

沈云涧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所以，你是想让我灭了北昭吗？”

“你灭不了。”沈继章狠狠咳出一口血，神情却依旧冷然，“你只会被北昭灭掉。”

闻言，沈云涧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他伸手一把抓住沈继章的衣领，拖着他到了悬崖边，眸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