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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杏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利刃割了她脖颈之时，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断气那刻，她进入了一片黑暗。

她以为自己要等待着黑白无常来接她去地府，可她什么都没等到，于是她往前走，往前赶，她喊着青松的名字，想让先走一步的青松来接她。

可再往前，她却走入了刺眼的光亮中。

待她再度醒来。

她就成了程杏，程永啸喊她做女儿。

程永啸的名字在她记忆中浮现，她依稀记起了穆羡知的一位幕僚曾经提过的临安之乱。

也知道程永啸对其儿女多么在意。

可如今，她却顶了其女儿的魂魄，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份。

卫杏不敢冒认这份亲情，于是冒充成哑女，也拒绝了程永啸女儿的名字。

她要自己自始至终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是卫杏不曾料到。

会在这样的场景下，与穆羡知重逢。

看见他的那一刻，卫杏险些将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好在，她忍住了。

如今重来一世。

她想，她跟穆羡知不会再有半分牵扯。

她上一条命已经还给了穆羡知，不欠他了。

……

半月后。

是穆元皓和徐晚烟的定婚礼。

饶是徐晚烟闹了几番，却最终抵不过徐正予的决定，她最终还是被架着与穆元皓定了亲。

换上喜庆的衣裙，徐晚烟心神却不定，她始终记得当初穆羡知的那句警告，记得他曾说过要让穆元皓不得好死。

若是旁人，徐晚烟自是不当回事的。

可那是穆羡知，她无来由地相信他定然是做得出来的。

所以她不愿迈入那深渊，可命不由她。

饶是她跟父亲说了千万遍，穆羡知那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站错了队，将来是要牵连九族，她不敢再去蹚这趟浑水。

然而父亲不信，父亲认为穆羡知这些时日过于颓废，没有半点出头，俨然是被穆元皓打击下来，再无出头之日了。

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屋外鞭炮声响，热闹起来。

徐晚烟走了出去。

却在满堂宾客中，见到了穆羡知。

不论是徐府还是十王爷府，都无人邀请他，可他却不请自来，由此，徐晚烟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穆羡知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只是最普通前来贺喜的。

就在这时。

门外赫然响起一道迎客声——

“程永啸程将军携爱女前来贺喜！”

话音落地。

卫杏跟在程永啸身后露了面，她竭力忽视前方，却始终躲不开那抹专注的视线。

穆羡知在看她。

卫杏只能走在了程永啸的身后，借此遮挡住穆羡知看过来的目光。

跟着程永啸上前跟徐家人寒暄过后，她看了徐晚烟一眼。

原本卫杏听程将军说来参加徐家小姐跟十王爷的订婚宴时，便觉奇怪，毕竟徐家只有徐晚烟独女，而徐晚烟，不是应当在很久前便嫁给了穆羡知才是吗？

可如今看来，一切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们大婚大日，发生了何事？

她未思索出所以然来。

穆羡知的声音却在这时猝然响起。

“十弟，我送你的大礼到了！”

第19章

随着话音落地。

门口突然进来几人，走在最前方的人，卫杏认出来，那是穆羡知的暗卫首领。

首领的手上恭敬端着的盘被红布覆盖。

每走一步，却是让周遭人往后退散开来，捂着鼻子。

那东西散发着恶臭。

卫杏的眉头冷蹙起来，这股气味，像是……

不等她多想，却见首领已经将东西呈到了穆元皓和徐晚烟的面前。

似乎有所预料。

穆元皓的面色有些铁青，盯着那块红布并没有要去揭开的打算。

“四哥好意我心领了，就放在……”

“十弟，本王精心挑选的大礼，你怎么能不当众看看呢？”

穆羡知定定看着他。

红布下的托盘开始往下流淌着液体，滴落在地，散发着更为腐烂的气息。

徐晚烟以手帕掩鼻，往后撤了一步。

而穆元皓冷着脸：“四哥，你这是来故意砸我和晚烟的订婚吗？”

“这话可就说错了，礼尚往来，本王不过是还十弟当初的礼罢了。”

说着，穆羡知亲自将那块红布掀开。

那是已经布满腐肉的一颗人头！

人群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人恶心吐了出来。

可穆元皓却脸色难看至极。

他认得出来，那是前段时间便失踪的富商！

而在这颗人头上，同样被剐去了左眼。

穆元皓眸色阴沉冷笑：“四哥，你这是何意？”

穆羡知扔开了红布，冷冷勾唇：“当初你送我的，我如今奉还罢了。”

听闻这话，穆元皓脸色阴沉，抬手想打掉那托盘。

可穆羡知却伸手缓缓道：“别生气，本王说了是送礼，自然是有礼在的，这里面，我可藏着十弟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东西，若是打碎了，十弟怕是要后悔了。”

此话一出。

穆元皓眸色大震，动作骤然僵住。

过了片刻他竟真唤来了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将人头收下，好生保管！”

达到了目的，穆羡知挑挑眉，转身要走。

或许是不甘心，穆元皓却当场喊住了他——

“穆羡知！我倒是没想到，那个不长眼的婢女对你竟有这般重要，若早知，我定然是不会那么痛快杀了她，让你我兄弟撕破脸皮，闹到如此地步！”

听闻这话，人群有窸窸窣窣讨论声起。

又记起几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悔婚和穆羡知的失常。

而穆羡知的脚步也在这时停住。

原本无甚波澜的神色在这刻骤然冷冽下来。

他没有回头，冷讽。

“既然十弟这般不客气，那本王也可以直说，这颗人头只是送你的开胃菜，日后在这上面的，或许就不止是一个走私富商的人头了。”

话音落定。

穆羡知大步离开，路过卫杏面前时，他轻瞥了一眼。

卫杏低着头，待他离开才抬起头来。

心中的震撼却迟迟未消。

她的脑中始终环绕着穆元皓刚刚说的那番话。

卫杏可以肯定，穆元皓口中所说的的那个婢女，应该是自己。

可为什么，他还会说穆羡知是为了她才会做到这个程度？

卫杏听不明白，这场订婚宴被这么一闹，匆匆走了礼数便散了。

走出十王爷府。

卫杏安静跟在程永啸后方，而程永啸也恰好向旁人问了她心中的疑虑。

“李大人，这十王爷刚刚那话是何意？什么婢女？”

“程将军你刚回京有所不知，这三个月前，四王爷本是要和这徐小姐大婚的，可大婚当日却为了个婢女当场悔了婚！”

耳边好似嗡鸣一片。

听见这话，卫杏猛地抬头，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穆羡知竟会为她悔婚？！

第20章

怎么可能呢？

卫杏脑中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

可身前的李大人却还在继续说：“听说那日，十王爷将那婢女的尸首挡在了四王爷的迎亲路上，四王爷当场就对十王爷动了手，还亲自脱了喜袍将那婢女尸首抱回了王府。”

“之后甚至还为那婢女大办了丧事，让全府服丧，这简直前所未闻！”

“人人都说，那婢女估计是四王爷的心上人，但后来传着也没了影，毕竟那可是穆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