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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想到以后自己也有可能这样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还不一定有人照顾，就觉得害怕。

　　“那您保重身体。”她对符老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们。”

　　符老听到“我们”两个字，视线越过吴美君，看向她身后的林佑。

　　林佑认识符老的时间比吴美君久，已经算是半个忘年交了，符老的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开口，林佑必然会帮忙。

　　看见符老瞥了自己一眼，他冲符老轻轻一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吴美君的说法。

　　老人疲惫地闭了闭眼，说：“我今天有点累了，需要休息，探视时间快结束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天还需要麻烦美君你下班后跑一趟到这里，我给你交代一下云南那边的事情，不然我担心你不熟练。”

　　吴美君有些愕然：这个时候的符老似乎不同往日，更加冷淡了。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好。明天忙完我再来找您。”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佑此刻也上来床边，低声跟符老说了句“您保重身体”，尔后跟在吴美君身后走出病房。

　　来的时候打车，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合计，看到还不算太晚，所以还是决定步行去公交车站。

　　林佑边走边给吴美君解释：“符老是个很高自尊的人，不想别人看到她这一面，就算我跟她认识那么久了，平时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会来麻烦我，所以今天对你才会冷淡些，别太放心上。”

　　“......挺难受的。”晚上的温度比白天冷，吴美君裹紧衣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到符老这个样子......总觉得以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林佑用手护着打火机，点燃叼在嘴里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别太担心，按照现代社会的平均劳作时间，我们不一定能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活到七老八十。”

　　这段时间累到睡眠不足的吴美君被他这话噎了下，一时之间竟然赞同了这番荒谬的言语。

　　“.......你这套歪理........还挺有道理的。”她讷讷地说。

　　“你知道人为什么时常感到不幸福和焦虑吗？”林佑笑了笑，夜色里，他脸部的轮廓依然是清晰的，可见骨相之优越：“因为不懂得知足。每个月挣1万块，一年下来明明手头有10万块钱可以享受，但非要背300万的房贷，又因为背负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消费，失去自由、失去选择权。”

　　吴美君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她的脚边有一颗小石子，她用力一踹，把石子踢到大马路上，小石子很快就被紧接而来的轿车车胎碾压，弹射出去，不知所终。

　　“不一定都是这样。”她终于开口，抬头，看向大马路上的车来车往，“有时候人们想要一辆车、想要一个房间......往往不是想要这件事物本身，或许他们只是想要一种生活，有一个爱人、一个孩子，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依靠，或者依靠他们，好让这辈子可以不那么孤苦无依。所以这种生活的代价是300万，而不是这间房子本身价值300万。”

　　林佑略惊讶地看了一眼吴美君，没有继续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胸大无脑的人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吴美君嗤笑，“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女人最好是有点小聪明，能够用来讨好你们，但也不要太聪明，因为太聪明能拿捏得住你们软肋，知道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以后，她们会反过来坐地起价，这样的女人，不好驯服，就没有意思了。”

　　“但你们男人啊.......总是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到忘记了一件事情。”吴美君轻声叹息，“女人都是聪明的，不过是她们乐意装傻，或者自我欺骗，能够让她们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吴美君的话戛然而止。

　　她偏头，跟林佑的目光对上，丝毫不露怯弱。

　　吴美君微笑着反问林佑：“你觉得是什么理由？”

　　他乌黑的眸子锁住她的脸，过了半晌，林佑嘴里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她爱着那个男人。”

　　吴美君还想说什么，然而公交车尖锐的刹车声陡然打破了两个人间的对峙。

　　“车来了，先上车吧。”

　　林佑转眼，拉着吴美君上车。

　　两个人在后面落座。

　　吴美君注意到林佑并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他也没有看她，而是侧头盯着窗外的景色。

　　头一次，由头到尾，吴美君都没有出声提醒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她只是透过有些许倒影的窗户，看着窗户里林佑模糊的脸。

　　别扭又奇怪的人。tຊ

　　她默默地想。

三十六：新年快乐

　　经过调养，符老的身体好了很多。

　　吴美君这几天一下班就往医院跑，还特意用自己的小锅带点汤汤水水的带给老人家，在她和护工的悉心照料下，老人家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看着安心不少。

　　林佑这几天一到入夜时间就不见踪影，吴美君猜测应该是去准备云南之行要的车马一类的东西了，所以也没问。

　　在医院这几天，符老挨个把花材供应商的清单给了吴美君，还详细跟她讲明白了每一个鲜花基地负责人的性格、给她开的价格、有什么条件、差别是什么，就差她到实地去挨个核对了。

　　这一轮聊天下来，吴美君才对符老背后的生意有了新的了解——老人家这么多年下来，积攒起了不少的人脉，清辉堂的生意只是其中一门，这么多年以来，符老靠的是自己在中上层阶级的人脉挣钱：有钱人家的鲜切花、盆景、植物摆设的需求，几乎都是直接来找她供应的。

　　这样一个女人，在富商情夫死了以后还能够去经营他留下来的人脉，据为己有，吴美君内心对符老有了更深一层的佩服。

　　换做自己，只知道整天想着怎么留住张天齐的心，但凡自己当初有多几分的图谋，今天处境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这是吴美君这几天一直在想的问题。

　　拧巴害人不浅——这是吴美君得出来的结论。

　　但凡她以前坏得彻底一点，不图张天齐的爱，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现在去想太多这个问题也无济于事，人到底要活在当下，然后往前看的。

　　终于，在年关来临之前，符老顺利地出了院，回到家休养。

　　与此同时，清辉堂的培训课暂停，进入了休假的模式。

　　年前吴美君还有三天空闲的时间，原本她打算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可最近预定花篮的订单比较多，足足积累了有个七八单，实在是没办法偷懒。

　　她花了一天半时间把预订单全都做好，然后小半天集中配送、发货，这才算是真正把手头上积累的事情全都给做完了。

　　忙完订单当天晚上，她就在小阁楼里开始收拾后天出发去云南的行李。

　　一次性毛巾、化妆棉.....

　　吴美君仔仔细细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