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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之上，天边被太阳染红的一片，日出的绚丽景色让他仿佛忘记了胸口的疼痛，有些睁不开眼。

仿佛回到了和李若水成亲的那一天晚上，她红着脸，就像现在这漫天的虹彩，腆着脸轻声叫他夫君。

多久没有再听到她叫他夫君了？

很快了，若水，等我。

楼炎冥的意识渐渐模糊，再也承受不住，倒地晕厥。

第35章

翌日，云禅寺。

为了避免李若水昏迷这几日坐马车颠簸，所以皇帝将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尽数搬了过来，为他的掌上若水调理身体。

而楼炎冥赢得比赛，即将迎娶公主一事也已然在天越国中传的沸沸扬扬。

细碎的阳光落在云禅寺素净的床上，李若水悠悠转醒，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招摇下微微颤抖。

看着熟悉的房间陈设，李若水知道这是她住了一年的云禅寺的房间。

“小溪。”她几乎习惯性地喊着自己的丫鬟。

几乎同时间，小溪端着刚刚给公主熬好的汤药进了房门。

她喜道：“公主醒啦！”

说完，小溪便对着身后跟着一起伺候公主的侍女欣喜喊道：“快快快，去通知几位皇子，公主醒了。”

李若水看着熟悉的面孔，心定下不少，有些没有力气的点了点头：“我昏睡了几天？”

说完，李若水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感觉到还有一些晕眩，但好像总忘记了什么。

小溪无奈地将汤药放在了桌上，一边等药变冷一点，一边念叨：“公主，你都睡3天了，外面传您和楼太子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

李若水微顿：“我和楼太子的——婚事？”

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灌木丛中自己最后见到的面具下的那张脸。

那张脸，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还没来得及和公主说，比赛是楼太子赢了，也是他救了公主，将公主伤口上的蛇毒吸出来的。”小溪看着自己愣神的公主，少女羡慕的眼神藏也藏不住：“要说这楼太子其实小溪先前也不大看好的，毕竟这个人整天带着面具，又不喜说话。”

李若水回过神，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睡了三天身体真是哪哪都酸痛。

她看向还在念念叨叨的小溪，语气淡漠：“那小溪现在可是看好他？”

小溪坐在桌边，还在吹着汤药，小脸鼓鼓地撇了撇嘴：“还行吧，至少楼太子愿意舍命去救公主。”说完，她又自顾地说道：“小溪要是能遇上这么一个舍命为自己的人就很感谢上天了。”

李若水看着自己天真无邪的丫鬟小溪，不由地有些好笑，要说能够为他舍命的，自家六哥就可以算一个。不过到自己身上，即使知道了楚韫凡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又怎样呢？

看着丫鬟小溪，她有些不忍打击她向往的心，有些无奈道：“小溪，我要是告诉你楼太子是楚韫凡怎么办？”

“那是就是……”本还沉浸在对爱情向往中的小溪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李若水：“楼太子是楚韫凡？！”

一瞬间，房间的门也被推开。

六位皇子一听说自家妹妹醒了，便匆匆赶来看望，谁知道竟然听见了这么一句！

“小七，你说楼炎冥是楚韫凡？！”六皇子李牧沉不下气，直直地走进房间问道。

李若水看着几个哥哥的到来，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楼炎冥帮我吸蛇毒时，就将面具摘下了，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我确是看到了，是他的脸没错。”

“可恶！早知道那小子是楚韫凡，我早就应该将他……”李牧咬牙道，一拳锤砸在桌角。

第36章

太子李宸没有说话，他有些明白楚韫凡送小七回来时明明受了伤，为何还要坚持比赛了。

一旦他赢了比赛，便是名正言顺地可以和小七在一起，天越想要反悔都要再三斟酌。

但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有受到第二次伤害的可能。

如果有，那他便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楚韫凡没有死，那三弟的蛊也应……”太子李宸低沉着声音，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接收到视线，一切了然，缓缓道：“寒阴蛊会在每月月圆时发作。”

太子李宸点了点头，看向床榻上李若水，面色凝重：“小七，你对楚韫凡可还……”

闻言，李若水微楞。

她与楚韫凡的感情早就葬送在当年他给予她的三十三杖责之中。

她从来不屑于做她人的替身，但他却实实在在地逼着她做了整整三年。

曾经的旖旎和爱恋皆已成过往云烟，如今他变作东晋太子回来寻她。

不惜用整国作聘，又舍命为她吸蛇毒……

没有一点动容是不可能的，只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李若水明白，她早已不爱楚韫凡，也绝不会爱上楼炎冥。

半晌，她的美眸轻颤着看向太子李宸，薄唇轻启：“我对他没有感情了。”

太子李宸点了点头，面色依然凝重地缓缓说道：“好。但是小七，盟约既是你定的，便不可再轻易违反，否则不仅是整个天越，你更会被天下人所诟笑，名誉尽毁。”

李若水并非不知道此时再反悔已然来不及，她也没有打算反悔，就算是为了天越和东晋的联姻，她也必须这么做。

有些承诺，若已许下，便再也回不了头。

她会嫁给楚韫凡，但也不会再爱他。

她的美眸轻颤，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的几个哥哥，微微颔首。

太子李宸看着乖巧懂事没有任何反抗的妹妹，眼里丝毫没有对待他人的冰冷，反而是一阵心疼：“小七你不必委屈自己，大哥不会让你真嫁过去。”

三皇子也道：“楚韫凡月圆之夜蛊毒发作，我们便将婚期定在那一天，离开天越边疆前往东晋国的路上，那是你最适合逃走的时候，我们会过来接应你。”

话落，几位皇子纷纷点头，面色凝重。

“小七，届时就没有天越七公主了。”六皇子李牧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但这已经是最目前最能保全妹妹的办法。

李若水听完哥哥们为自己铺好的路，喉间一阵哽咽。

当她每次愿意做出牺牲之时，哥哥们总会先她一步为她想好出路，心里说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对于楚韫凡早已死心，再次嫁给他不过是重温当年的悲剧。

但当有人告诉你，可以放弃公主的身份逃脱这场荒谬的联姻，你会怎么选择？

李若水很明白自己的内心。

半晌，她的美眸凝定，看向面前的六个哥哥，声音坚定：“没关系，与其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痛苦一生不如离开得干脆。”

话音落地，木门外一个男人的手迟迟没有落在门上，而是低垂着幽深的眸子，转身离开。

第37章

天越尊贵的七公主出嫁当天，十里红妆，场面盛大。

与四年前的孤女嫁与扬州刺史楚韫凡时的落魄和冷寂相比，天差地别。

四年后的李若水面带珠帘，一身大红色礼袍，金黄色的腰带勾勒出美人纤细的腰身，凤钗和着礼袍在日光下泛起点点金光，罗袖广角上罗列的细密繁杂的云纹图案也美的美轮美奂，裙摆铺满了整个地面，每走一步，便能看到盛放的牡丹。

路的前方是牵着红色骏马的东晋太子楼炎冥，只见他也是一身红装，然而面上的暗紫色面具仍旧没有摘下。

他朝她伸出手，等待着他的公主再次执手。

大手与记忆中当年李若水红幕下看到的手重叠。

珠帘之下，李若水突然有些悲凉地想笑。

她低眸看着楼炎冥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接过。

“楚韫凡，我知道是你。”

轻柔的声音落进大红衣衫的楚韫凡耳中，他没有怔愣，只是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