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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假使槿娘告了密，那她连蓟城都出不去，根本逃不到高阳。

　　那夜她一回兰台便被关进了铁笼里，青狼猎犬的嚎叫声划破蓟城的夜空，槿娘必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至今不见槿娘一点消息，大约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寺人悄声道，“被捆起来关到柴房去了！”

　　小琤心里一凛，“她还活着吗？”

　　寺人道，“不知道。”

　　说着便赶紧起了身，“奴赶紧走了，姑娘千万不要说与奴有过什么话，不然那奴就难过了。”

　　小琤点头，由着那寺人走了。

　　心里堵得满满的，拿起碗筷来却什么都吃不下去，索性不再吃什么。

　　但见薄暮冥冥，似有雨声淅沥，小琤拖着铁链往鎏金花木窗边疾去，推开窗子，果然已经下起了雨。

　　青瓦楼视野开阔，从三楼能俯瞰整个蓟城。

　　威严赫赫的燕王宫尽收眼底，那殿台楼阁销金嵌宝，高亭大榭巍峨肃穆，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在雨里依旧泛着温润的光泽，高大厚重的宫门在此处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识地想，那便是萧翎将来入主的地方。

　　一条三丈余宽的长河蜿蜒穿过蓟城，往东直达大海，远远望去，黑压压不见尽头的地方亦是海沸江翻。

　　此时黑云压城，风起霄涌，整个蓟城看起来波澜壮阔。

　　不知怎么，小琤在这居高临下的青瓦楼里，竟察觉出一种暗压压的掀天动地之感。

　　不多时，风雨如晦，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点了烛，就在窗边兀自呆着，那冰凉沉重的铁链锁着她，哪儿都去不了，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后来寺人又送过两回汤药，一回晚膳，她也只把汤药饮下了，晚膳依旧没有动过。

　　至少亥时前萧翎都没有回兰台，小琤心想，他不回来才最好，索性卧在羊绒毯上打算先睡了。

　　帘外的雨依旧下着，小琤却许久都不曾睡着，心事重重，令她翻肠搅肚。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楼下总算响起了脚步声，小琤知是萧翎，赶忙闭紧眸子装作熟睡。

　　少顷那人进了门，那雪松香混着雨水的味道离她愈发地近，最后停在了一旁。

　　能闻见酒气的味道，想必在宫中宴饮了。

　　微凉的指腹在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小琤眼皮乍然一跳，险些露出马脚，忙又归于平静。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愈发过分起来，那身大袍子本就遮不住一双小腿，她方才蜷紧身子已经极力遮盖了，此时竟被那人轻易掀开了去。

　　小腿一凉，小琤心头狂跳，原想不动声色，谁知那人竟又将手覆在了她的臀瓣。

　　这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又在轻薄她！

　　小琤似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猛地弹了起来，抓紧领口冲他叫道，“公子在干什么！”

　　铁链被她拽得哗啦一响，在这寂然夜色里尤显得突兀。

　　那人丝毫不觉难堪，面色仍如往常一般平静，“还以为能装到什么时候。”

　　打眼朝那人望去，那人只着了一件松垮的云纹里袍，领口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

　　好一副醉玉颓山的模样。

　　此时又离她极近，小琤脸色一红，“公子轻薄。”

　　“嗯？”那人伸手挑起她的脸颊，“什么是轻薄？”

　　小琤避开他的目光，“公子该给奴自己的衣袍。”

　　他笑了一声，眸光落在她的胸口，“在青瓦楼不必穿什么衣袍，连这件也是多余。”

　　小琤耳根发热，小声道，“这便是轻薄。”

　　那人垂着眸子，无声地打量着她，片刻笑道，“会有的。”

　　说着话，那人已拽过来她脚腕间的锁链，怕再被他捉住，小琤忙收回脚去，“公子不要！”

　　那人挑眉，“不要什么？”

　　小琤垂眸咬着唇，她是个自重自爱的人，那样的话她才说不出口。

　　那人竟好脾气地丢下了铁链，起身便要走了。

　　小琤才偷偷地舒了一口气，却听那人道，“既喜欢，那便继续锁着罢。”

　　原来是要为她开锁。

　　是了是了，天明便要进宫，自然是要开锁了。

　　总不能戴着铁链进宫，那像什么样子，不够给他丢人现眼的。

　　只要开了锁，她定能想出办法来说服他、哄他、骗他，叫他不再锁她。

　　定能。

　　小琤意识到这一点，忙扯住他的袍摆，“公子别走！”

　　那人闻言并没有停下脚步，自顾自往卧榻上走着。

　　小琤一急，跪行几步上前抱住他的腿，柔声细语求道，“公子......”

　　那人一僵，顿时止住了步子。

第59章疼么？

　　此时已是翌日平明，这场春雨总算停了，唯有屋角飞檐断断续续地垂下雨水来，打破室内的静默。

　　那人别过脸来俯视着她。

　　她美不自知。

　　她从不施粉黛，即便总是素白的一张鹅蛋脸，眉心那颗痣却总红的要滴出血来。

　　那是最好的妆点，胜过一切胭脂花钿。

　　她的唇不点自朱。

　　她的眸子总是清波流盼，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眸子。

　　她身上裹着的是他宽大的衣袍，因抱着他的腿，未能抓紧领口，因而暴露出白皙的肩头。

　　想必一双膝头也在衣袍外头。

　　想来人面桃花，也不过如此罢？

　　她抬着那双盈盈美目，此刻就撞进了萧翎那双漆黑的凤眸里。

　　那人眉心微动，转过身来，“干什么？”

　　小琤依旧没有松手，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个被铁夹困住的小兽，“公子打开小琤罢。”

　　那人一扫脸上的淡漠笑出了声，须臾微微点头，果真跪坐下来给她开了锁，信手将锁链扔在一旁。

　　他看起来很好哄。

　　她也总算暂时得了自由，才看出来脚踝已有了一圈淤青。

　　那人摩挲着她的脚腕，问道，“疼么？”

　　小琤惯是嘴硬，分明是疼的，却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因而回道，“不疼。”

　　“嗯。”萧翎淡淡应了，“盥洗更衣罢。”

　　小琤洗净了脸，简单挽了一个垂髻，没有簪饰，也没有胭脂水粉可用，自然，入宫受责岂用得着浓妆淡抹。

　　因而，除了没有合适的衣袍，便算是准备妥当了。

　　谁知那人竟早就备好了，扔来一套暗绯色的曲裾深衣。

　　触手一摸，便知是极好的料子。

　　她这辈子也没有穿过这般好的料子。

　　自被关进了青瓦楼，没有旁的衣袍可穿，每日所着皆是萧翎的衣袍，他的衣袍宽宽长长的，连件抱腹与衬裙都没有。

　　分明是最有洁癖的人，一向也最嫌弃她不干不净，却偏偏将她关进自己的卧房，要她穿自己的衣袍，还要亲自为她涂抹药膏。

　　她抱着那件暗绯色袍子立在原地，她从没穿过绯色，尤其......

　　尤其这样的绯色是他素日最喜欢的。

　　那人见她犹疑，便问，“不想穿？”

　　小琤垂眸踟蹰，神色为难，“奴去宫中是受责，穿这样好的袍子似乎不妥。”

　　萧翎顿了片刻，“无妨。”

　　小琤心一横，也罢，不过是个犯下死罪的俘虏，左右是难逃一死，不妨穿得好些，也好下辈子再投生个好人家。

　　这样想着，穿什么倒也无所谓了。

　　小琤抱着袍子便往白玉雕珊瑚屏后去，萧翎并没有拦她。

　　白日便瞧见此处挂着什么红色的物件，当时看不分明，如今绕来，总算看了个清楚，人却不禁怔在当场。

　　那竟是她的赤尾红鲤纸鸢。

　　清明那日这纸鸢落在了树头，来不及想法子去取便被郑寺人叫去茶室，后来再去寻，纸鸢却早就不见了。

　　没想到，如今竟在青瓦楼中。

　　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怎么看都与青瓦楼格格不入，就如她一般。

　　小琤鼻尖一酸，天杀的，如今就连她的纸鸢也成了萧翎的俘虏。

　　她装作不知情，回过神来换好衣裳，里里外外总共三件，暗绯色的外袍并没有什么花色，倒是宝蓝色的宽大领口与滚边上绣着暗色的云纹，腰间系着的是大大的宝蓝色丝绦，长长地垂至腿畔，束得腰身盈盈一握。

　　小琤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