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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柳南牺无时无刻不在想，想他现在是在哪，在军营内还是在军营外打仗。

　　又或者在那边打仗会不会累，会不会饿到了。

　　等到了军营的时候，她看着驻守在军营之外的那些士兵。

　　稀稀疏疏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变故一般。

　　连守在军营外面的人都只有几个。

　　柳南牺越往里边走，心跳的速度就越快。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接下来要见到的，是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一幕。

　　庆昱将她领到帅账前，停在那便没有再进去。

　　而是和从前一样站岗似的守在了外面。

　　柳南牺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掀开帐篷进去。

　　只见裴随安咬着纱布，正在处理自己胳膊上可怖的伤痕。

　　他没有抬眼看，包扎好了之后对她说：“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搅我吗，我的伤没事……”

　　柳南牺一直站在那，没走。

　　裴随安似是有点感应，终于抬眼望来。

　　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都不知先藏好自己受伤的右臂，还是遮住脸上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不过早已被她瞧见，裴随安也选择放弃遮挡，开口时声音有几分沙哑：“牺儿怎么来了。”

　　柳南牺走上前，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悦：“我今日若是不来，你要瞒我到何时？”

　　她眼已泛起泪花，一步步朝他走去。

　　裴随安很是忧心的朝她敞开怀抱：“别哭，我便知道你会担心，才一直未将此事同你说。”

　　“只是没想到……是庆昱带你来的？”

　　柳南牺靠着他的心脏，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为庆昱辩解：“是我自己要来的，不关庆昱的事，我还要好好谢谢他，戳穿你的真面目呢！”

　　他轻轻的安抚着柳南牺，顺着小哭包的话说：“好好好，此事的确是我不对，让牺儿烦忧了，下次保证。”

　　她其实早有预感，毕竟打仗一事又不是儿戏，怎的可能那么休闲。

　　她早就知道，裴随安大抵是在报喜不报忧。

　　这次她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让庆昱带着她过来。

　　缓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

　　裴随安替她擦干眼泪：“小哭包别哭了，再哭妆都花了。”

　　柳南牺倔强的一擦而净，嘴硬道：“我没哭，才没有，你从哪看到我哭了的？”

　　她听着裴随安的安慰，余光恍然瞥见一堆旧书下压着的一封信。

　　柳南牺第一反应就想，这里面会不会是裴随安写下来的遗书？

　　或者是寄给她的信？

　　她伸手就要去拿，裴随安见状同时伸手，只可惜他是个伤员，怎么找速度都没有平时那么敏捷。

　　信封落在了她的手里，信封上没有署名，什么也没写。

　　柳南牺直接拿出里面的信，定睛一看，在看到上面字字句句的内容时，她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第31章

　　这是……

　　裴随安写给自己的遗书。

　　她震惊地看向他，想要张口问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微微苦笑着：“毕竟还没有娶你回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落款。”

　　“若是写吾妻，又怕你不想给我守寡，若是写牺儿，总觉得好像又显得为夫没那么爱你。”

　　柳南牺静静地瞧着他，眼泪不停的掉，却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太傻，应该好好的嘲笑他。

　　费力的扬起唇，在裴随安的眼里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想听裴随安在这解释，低头酌字酌句看他写的遗书。

　　“今日途经骊山河边，河岸杨柳成荫，时常忆起儿时与卿盛夏嬉水，牺儿笑颜如花，吾心甚喜。”

　　“若此战不幸尸骨无存，有去无回，牺儿莫要伤怀，吾心悦牺儿，此生不悔。”

　　柳南牺在最后一句时，停了一会。

　　随即当着裴随安的面念了出来：“一世已太久，勿要许我来生。”

　　“很好，裴随安，你说的很好。”

　　裴随安马上解释：“牺儿，我只是怕耽误你。”

　　柳南牺甩开他的手：“我看大人就是嫌我，就连下辈子都不愿再见到我罢。”

　　“好，我便随了大人的意，以后你我两不相欠，来生便也不会再见了！”

　　她说完起身就要跑，裴随安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拽住她，一下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牺儿，我错了……”

　　“是我的错，原谅我。”

　　“牺儿，不要离开我。”

　　柳南牺抬头望向裴随安的眼睛，她能看得清他眼中浓烈的情感，却不想被这份深沉所打动。

　　裴随安背着她有这个想法，以后也会有第二次。

　　她别过脸，推拒道：“大人惯会花言巧语，如今说的这些，谁知大人会不会出尔反尔，只希望大人以后不要再写遗书留给我，至于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裴随安紧抓她的双肩，逼迫她仰视自己。

　　“牺儿，我错了。”

　　“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若我出了意外，至少遗书还能让你知道我有哪些话还未同你说。”

　　柳南牺咬牙道：“我不需要，大人您可以放开我了。”

　　“牺儿，是为夫的错，我……我真，我保证，从现在开始，除非战争结束，否则我绝不提及分别之事，好吗？”

　　他声音颤抖，像是在恳求。

　　柳南牺不禁软了态度，点了点头，轻声说：“好，莫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瞧到这样的信了。”

　　她终究是心软了。

　　可她本就不忍心看着他始终为这件事而忧心。

　　他唯一应该知道的，就是她爱他。

　　即便他战死沙场，她也绝不会另觅佳人，也绝不会弃他而去。

　　“牺儿……”

　　他抱紧她，低低呢喃，声线温柔。

　　柳南牺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牺儿，等此间事了，我娶你进裴府当正房夫人可好？”

　　柳南牺愣怔片刻，问道：“你说什么？”

　　裴随安亲吻她额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要娶你，嫁给我。”

　　柳南牺心脏猛的加快，但表情依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