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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穆宸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觉得碍眼至极，攥紧了拳。

冷声从齿缝间挤出：“滚下来！”

冉卿陌闻言一颤：“……是。”

她松口气，垂着头，拖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往台下走。

这时，一道声音却猝然响起。

“一百两？我买了！”

第4章

冉卿陌脸上血色陡然褪去。

全场安静了一瞬，接着纷纷好奇看向说话人。

“谁啊？花一百两寻乐子！”

是周子硶！

周子硶走过来，目光直勾勾落在冉卿陌身上，讥讽道：“我倒要看看，往日的安贵公主，会不会伺候人。”

柳行首见状，立即看向楚穆宸。

冉卿陌也不禁抬眸，对上楚穆宸冰冷眼神，就听见他冷漠开口：“那便按规矩办事。”

语落，楚穆宸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冉卿陌眼中最后一点微光湮灭。

“是。”行首应下，掩下眼中的悲伤看向周子硶，“周公子，今夜她会在房中等你。”

闻言，冉卿陌灰白的嘴唇又开始颤抖。

她终究是退无可退……

夜晚要接客，冉卿陌被带下去洗漱沐浴。

过去三年里，她连水都很少碰过，只有下雨时才能够洗一洗自己。

指尖触到腹部，肋骨紧贴着皮肤，那里有一块凹陷进去。

冉卿陌浑身止不住一颤。

被打断肋骨的剧痛似乎又涌现，她紧紧抱住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

意识朦胧中又听见充斥四周咒骂声、鞭子鞭笞的声响——

“你还敢反抗！打断她的骨头！”

“把她的脸毁掉！”

“首辅大人吩咐说……”

忽然，传来“砰！”一声。

冉卿陌猛然睁开眼，正对上楚穆宸冰冷的眼。

楚穆宸似乎醉了，不知为何竟径直闯进了她这里！

冉卿陌紧紧靠在木桶边缘，瑟缩着，下意识开口求饶：“我错了，求您放过我……”

“闭嘴！”楚穆宸拧眉，冷声呵止。

视线在水下扫过，楚穆宸目露讥讽。

“你这幅丑样，还有人愿意为你花钱，冉卿陌，你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不错。”

冉卿陌一僵，下意识用手护住身体：“我没有……”

猝不及防间，有一股力道掐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摁进水里！

冰冷的水见缝插针钻进所有缝隙，堵住她的所有呼吸。

楚穆宸声音无情传来：“遮什么？我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最该遮的是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冉卿陌却无暇顾及他的羞辱，她快要窒息了！

她拼命想要挣脱，却力量悬殊，陷入极度的慌乱。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答应过喻臣要活下去的！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楚穆宸才松了手。

“咳咳！咳！”

冉卿陌脸色惨白地抬起头，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她差点以为自己当真会死。

楚穆宸双手撑在木桶边缘，低沉声音却似索命的恶鬼：“你也会害怕？这不就是当初你对晴婉做过的事。”

冉卿陌呼吸滞了一瞬，呛红的眼中又添了几分悲痛。

她从来没约过吕晴婉，更不知道吕晴婉是怎么死的。

她已经和楚穆宸解释了无数遍，但他根本就不信她。

冉卿陌低声哀求：“……求您……饶了我……”

见她只知道求饶，楚穆宸眸中闪过寒光，拿出一把匕首。

“饶了你？可以。”

冉卿陌一颤，就听他冷哼一声。

“你对着心口扎进去，若是没死，我就饶过你。”

“死了，那便是你该偿的命。”

第5章

空气陷进一片冷寂。

冉卿陌嗓子还未恢复，难听沙哑：“……我不能。”

这拒绝在楚穆宸意料之中，他眼神更冷，将匕首强硬地塞进她手心。

“公主不是最爱强迫别人？”

冰冷刀刃抵上了肌肤，只需往里一寸便能要了她的命。

冉卿陌手指用力到颤抖，摇头祈求：“不要……求您……”

楚穆宸眸光阴冷，更加发狠：“求人怎么求，还需我教你？”

冉卿陌松开手，佝偻着起身。

她便这般不着一缕地跪在楚穆宸面前，瑟瑟发抖的磕头：“首辅大人……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

这副骨瘦嶙峋的身躯实在称不上好看，楚穆宸却莫名呼吸急促。

兴许是醉意上涌，他燥热的厉害。

却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

周子硶醉醺醺地闯入：“怎么还不出来，小爷都等了……”

下一瞬，他对上楚穆宸冰冷眼神。

周子硶倏然闭紧了嘴，惊愕不已。

楚穆宸剑眉蹙紧，极为不悦，冷声斥责：“滚出去！”

周子硶忙跌跌撞撞跑了。

冉卿陌伏在冰凉地面上，冷得发颤。

心中惶惶不安，不知道楚穆宸还要逼她做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楚穆宸接下来却什么都没做。

看着那双华贵的鎏金靴径直走远，冉卿陌才不敢置信地爬起来。

伺候周子硶一事竟就这般不了了之，她又恢复了洒扫的工作。

几日后，冉卿陌被叫去打扫偏院。

她推门而入。

下一瞬，却径直僵在原地，瞳仁一震！

里面的人，是她的父皇！

老人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裳雕刻着木头，脚边堆积着大片木屑。

三年里，父皇似乎老了几十岁。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却做着下等人做的苦役活。

看着这一幕，冉卿陌心中好似嵌进一根尖刺，痛得发颤。

楚穆宸好整以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认识这位了？”

冉卿陌匆忙敛下眼眸，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向楚穆宸行礼：“拜见首辅大人。”

“这里的活可是累得很。”楚穆宸语气淡淡，看向冉卿陌，“不过，我给你一个尽孝的机会，你替他留下，我就放他自由。”

冉卿陌久久沉默。

院中的先皇也看着这边，似乎眼含期望。

半响，冉卿陌却是漠然道：“……我不愿意。”

先皇一愣，指着她便怒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是你亲爹！”

冉卿陌罔若未闻一般，面色如常，心却仿佛被撕裂，疼痛万分。

她明白，若是表现得在乎，为了报复她，楚穆宸定会千方百计地凌辱父皇。

她不敢相认，也不能相认。

门被关上，骂声仍钻进冉卿陌耳中：“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该死的祸害！”

楚穆宸满目讥讽，冷笑道：“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贱人，连血亲都弃之如履。”

冉卿陌低着头，手攥的极紧：“大人所言极是，若无其他事，小人便告退了。”

“站住。”

楚穆宸声音冰冷：“今日是晴婉的忌日。”

冉卿陌脚步一滞。

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便被强硬带到了吕晴婉坟前。

碑上刻着的“亡妻吕晴婉之墓”几个大字，狠狠刺伤冉卿陌眼眸。

她几乎都快忘了，她也曾做过楚穆宸的妻子。

那浓情蜜意的几个月，如今想来竟冷得刺骨。

男人小心翼翼擦拭碑上尘土，转而看向她时眼神却充斥着冰冷的恨意。

“冉卿陌，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冉卿陌心猛地一颤，痛意密密麻麻蔓延。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也想知道。

如果当初死的是她，父皇不会被谋逆，喻臣亦不会死。

她其实只见过吕晴婉一次，就是吕晴婉听了婚事后来找她。

吕晴婉说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

可这些话楚穆宸从来不信，他只会骂她卑贱，人都死了还在诋毁吕晴婉。

对冉卿陌煞白的脸色，楚穆宸冷眼而视。

下一刻，却见她忽然扑通一下跪下，对着碑重重磕了个头。

“吕晴婉，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我真凶究竟是谁……”

第6章

楚穆宸一愣。

回神时，心中怒火越炽，大步上前一把拖拽起冉卿陌。

“冉卿陌！你怎么敢！”

这个贱人竟敢在晴婉墓前说这般疯话，叫人死了都不得安宁！

冉卿陌毫无防备，只觉腕骨疼痛无比。

抬眸对上楚穆宸充斥愤怒的眼神，她的心一抖，恍然清醒，双膝一软：“……大人，小人错了……”

若不是楚穆宸拽着，她早已跪在他脚边。

她方才思绪乱作一团，竟不假思索做了荒唐事。

见她这副模样，楚穆宸心中越发厌恶，狠狠撇下她：“这么喜欢下跪，那你便在此跪上一天一夜！不到天明不可移一寸！”

楚穆宸冷声下令，决然离去。

失去了支撑的冉卿陌瘫软在地tຊ，暗哑声音从喉中挤出。

“……是。”

冉卿陌被侍卫盯着跪了一天一夜，双膝针扎一般地疼。

天明时，她才拖着蹒跚的步子回到教坊司。

还未来得急歇息，却忽然发觉自己一直藏着的玉坠丢了！

那是喻臣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也是喻臣唯一的遗物！

他说过：“若是日后你我分离，此物便替我陪着你，它便是我。”

冉卿陌慌乱无比，忙回头去找。

刚找出院门，就遇见了周子硶，她本想低头逃走，却被周子硶忽然拉住，给她看手上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他刚刚跟在冉卿陌后面，捡到了她掉的东西。

冉卿陌一看，灰暗的眼眸倏然一亮。

是她的玉坠！

“多谢大人！请还给我……”

冉卿陌伸手去拿，周子硶却打掉她的手。

“你想就这么拿回去？”

冉卿陌心一紧，急得直接跪下，满眼乞求：“求您还给我，求求您，我什么都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

周子硶见她反应，眸光一闪，悠悠开口：“上次被中途打断，本少爷还未尽兴……你去跟楚穆宸说，你自愿来服侍我。”

回想起那事，冉卿陌一僵。

周子硶挑眉，拉长了语调：“看来——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我便把它……”

冉卿陌心一紧，忙抓住他的衣摆。

“……我去！”

说曹操曹操到，教坊司门前传来一片喧哗，正是楚穆宸来了。

看到冉卿陌几乎攀在周子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