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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甜。他没有因为疾病而歧视她的母亲，反而看得出很重视，像所有第一次正式登门拜望岳家的新女婿一样，规规矩矩，战战兢兢。

　　“嗯？桃桃，快给我出个主意。”他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蒲桃笑着把头一歪，枕在了他肩膀上：“哪用得着带什么礼物？再说你上次去看外公，已经给我家送过礼了。”

　　“那不一样，你不懂。”

　　丈母娘的欢心可不是一般的好好表现就能轻易讨得到的。

　　“可是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你给她再贵重的礼物，她也用不上啊。”

　　“怎么用不上，病友之间不要交流一下吗？”

　　“交流什么？交流谁的女婿送的包包贵？你真的不懂他们。他们那个地方，没人会在意别人穿了什么、戴了什么，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你送了也是白送。”

　　这让关盛泽有些失望，他的面色淡下来，显然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又透着雀跃了：“那难道我正式去见岳母，就空着手去？”

　　“那当然也不行，去探病还得带个果篮呢。”蒲桃靠在他怀里想了想，“不如我们去给她买一只小乌龟吧，她一直想养一只小宠物来着，但是猫猫狗狗医院肯定不让，乌龟大概还能被容忍。”

　　蒲一心现在住在家庭病房里，养只乌龟不成问题。

　　关盛泽一愣，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也好。”也算实现了她妈妈的一桩愿望。

　　就是到哪去弄一只既好看又稀罕还得好养活的乌龟，成了关盛泽心里的一道难题。

　　*

　　机场照旧人来人往，即使是最静谧的午后，大厅里也总是不间断地响着广播声。

　　女子戴着墨镜，帽檐压得极低，走出卫生间大门时，还谨慎地四面张望了一圈，这才步履匆匆而去。

　　她去后不久，机场的卫生间里又钻出个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却在候机厅里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仿佛从未相遇过似的。

　　只是老太太刚走出来不久，就听大厅里一阵骚乱：“在那呢！”

　　一个壮汉遥遥一指，指的正是这小老太太。

　　一群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错落响起，立时就把老太太团团围住。

　　“啊，大飞机……儿子变成飞机咯！飞走咯！”老太太跳着脚、拍着手，面朝机场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笑嘻嘻的，一副傻相，“嘭！炸了……全没咯！”

　　一回身，指着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全没了，全没了。”

第118章 改口

　　按照计划，蒲桃的治疗其实只需要两个月，分为四个疗程。

　　大概是因为她足够年轻，第一个疗程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就有了些好转。但关盛泽显然还是保守些，将和蒲一心的见面定在第二个疗程之后。

　　春节后天气渐暖，蒲桃也大约可以自由活动了，去见见妈妈，正是最好的时机。

　　蒲一心在这家医院里算是老病号了，蒲桃从前常来常往，医生护士都跟她十分熟悉了，不过她许久不来，猛一出现在医院里，大家还是有些意外。

　　“哟，你来了？”胖胖的护士长先招呼她一声，“这段时间没见你，你怎么好像瘦了？”

　　蒲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回了一句：“是瘦了，我前段时间生了场病。”

　　“怎么样，现在好了没有？”

　　“好多了。护士长，您别担心我，我没事儿。”蒲桃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我妈呢，这段时间她怎么样？”

　　“她倒是好多了，最近神志也清醒了，有时候还拉着我们讲她以前的事呢。对了，那天还念叨起你来着。”

　　“念叨我？她念叨我什么？”

　　说到这儿，护士长却是掩唇一笑：“念叨你上幼儿园呢。”

　　蒲一心病了太多年，大脑早就有些受损了，大约是记忆还停留在年轻的时候，记起蒲桃来也总是长不大的样子。

　　蒲桃抿嘴笑了笑，把身边的男人一挽：“走吧，我们去看妈妈去。”

　　护士长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马上喜上眉梢：“哦，这是你男朋友吧？上次好像见过？”

　　“嗯。”

　　看着蒲桃甜笑的模样，关盛泽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

　　“我们打算结婚了，带来给我妈看看。”

　　“好好，那你们快去吧。”护士长连声道，“哦，对了。有一件事儿我还得嘱咐你们，虽说你妈最近有好转，但现在是春天了，她这个病容易发作。你们这件大喜事儿，还是婉转点告诉她好。”

　　蒲一心发病的规律，蒲桃心里有数。

　　但护士长这样嘱咐一句，还是好意，蒲桃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郑重道：“您放心吧，我们会慢慢跟我妈说的。”

　　三人就在走廊的转弯处告了别。

　　沿着交叉成十字的路口往左转，再走上二十几步，就是蒲一心住的病房。

　　蒲桃进门前特意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一道温暖柔和的女声响起。

　　关盛泽跟着蒲桃的脚步进了门，只见一扇洒满阳光的窗前，一个中年女人正专注地低头，她一只手托着一块网眼密布的白布，另一只手穿针引线，正做着一幅十字绣。

　　见他们进来，女人才慢慢抬起头。

　　“两位找谁？”她的目光专注而平和，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就连关盛泽也不得不为那一抹笑容一震。

　　他从没有想过，褪去了疯疯癫癫的病态之后，蒲一心竟然是一个这么温柔婉约的女人，除了这些年因病疏于保养，眼角略有几抹鱼尾纹外，她整个人几乎仍保持着一种涉世未深的天真。

　　她就像一潭水，曾被搅浑了，可沉淀下来仍是碧盈盈的，让人不自觉就想亲近。

　　“妈。”蒲桃先走近了，蹲下来，手扶着蒲一心的膝盖，又仰头望她，“是我呀，我是蒲桃。”

　　“桃桃？”

　　女人的脸色遽变。

　　先是皱眉，紧紧抿起了双唇，待到将面前的女孩一打量，就忍不住浑身往前扑，双手捧住了女孩的脸。

　　“你是桃桃？”手指快速翻动着，像是在蒲桃的发间寻找着什么。看见蒲桃生在发间的那颗黑色小痣时，眼圈儿立时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真是桃桃。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妈妈我长大了。以后等您把病治好了，我就把您接出去，我们一起生活，我养您。”

　　蒲一心微红的眼眶里噙着点点泪花，连连点头道：“好！”话还没说完，一滴眼泪先落了下来。

　　蒲桃见妈妈流泪，自己也控制不住，但她没说话，只听见一声声吸鼻子的声音。

　　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病情，关盛泽连忙上前把她一扶。

　　蒲桃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拽着关盛泽的手，让他也蹲下来，转悲为喜，向蒲一心介绍：“对了，妈，今天来是有件事要告诉您。”看了一眼关盛泽，继续道，“我交男朋友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叫关盛泽。”

　　“哦。”蒲一心上下把关盛泽一打量，满意地点点头，“小关，你好。”

　　“妈，您好。”

　　这称呼来得突然，引得蒲一心一愣：“嗯？”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又“扑哧”一声笑，“这孩子，改口倒快。”

　　蒲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蒲一心笑的是关盛泽，可她却觉得脸颊发烫，暗地里在关盛泽的后腰一拧，嘟囔了一声：“还没结婚呢，谁让你改口的？”

　　“改口也好，改口也好。”蒲一心笑着，直给他们打圆场，“可是小关，我这里可没有给你准备改口费呀。”

　　说到改口费，关盛泽这才把自己手里拎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