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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奋力抬眼，也只能看见他翻飞的衣角，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声音止不住哽咽道：“大师兄……”

她看见那片衣角顿了一下，随后一步也没有停留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南栀眼眶瞬间红了，睫毛一抖，泪珠滚滚而下，落在冰上瞬间冻结。

在记忆中，大师兄是会笑的，眼神也是有温度的，他也将她抱在怀中，教她怎样乘风，也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人间的繁华……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

南栀抱紧自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扯烂了，鲜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几个仙娥拖着她扔回了锦和殿。

南栀没力气起身，就着冰冷的地面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她梦见一百年前，父君以清风托着她的膝，搀着她上了梧山的十里长阶，他说日后父君不在了，梧山能护你一生。

那时风清月朗，她笑着说，我不要梧山，我只要父君。

……

刺目的光透过窗玖，南栀一睁眼，眼前是冷冰冰的大殿。

梦中喜悦顷刻破碎。

她怔怔想，父君想错了，梧山不会护她一生，梧山也不想要她。

南栀挣扎起身，打理好自己。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几息之间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她一抬头，竟是天君座下神兽青龙朱雀推开门，冷冷看着她：“天君有请。”

南栀心中一沉。

在父君死后，南栀只见过天君寥寥几面。

而上一次，便是拿去她的神格给萧然。

……

华霄殿内，南栀跪在地上。

天君双眸幽深：“萧然退婚之事，我已知晓了。”

南栀沉默不语，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萧然，只见他脸色阴沉。

天君继续说道：“这婚事是文德天尊与我亲口定下，你们的情缘早已刻在三生石上，无法更改。”

南栀心中一凛，还未开口，就见一旁的萧然跪了下来，紧皱着眉：“父君！孩儿不愿娶她！”

天君抬手打断他的话，只是看向南栀。

“情缘已定，以免夜长梦多，婚事便提前举办吧。”

第5章

“父君！”萧然喊道，“我讨厌她！”

天君目光如霜，低斥道：“胡闹，三生石上的情缘岂是你能违背？我意已决，此事不容商榷，你回去准备婚事吧。”

天君之命不可违。

南栀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送出殿外，愣愣看着仙娥往各宫传讯去了。

萧然双拳紧握，怒目而视：“你就非要缠着我不可？”

南栀皱眉道：“我没有。天君之命，我如何违抗？”

“天君之命还是你父君之命？”

萧然咬牙，冷笑一声：“三生石都用上了，你和文德天尊当真是好算计，好无耻！”

南栀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三生石缘定一生，无法更改。

父君为她想好了所有的路。

师门，婚事……

每一样都是最好的，偏偏每一样在父君去后都变成了最不好的。

……

南栀与萧然的婚事，顷刻间便传遍了九重天。

南栀浑噩的回宫，却在瑶池边遇见了一袭熟悉的白衣，竟是云翎。

她不觉往瑶池走过去，就见茯苓也在他身边，手上挎篮，笑得灿烂。

南栀一怔。

想起来云翎向来常居梧山，只有每年瑶池白莲开，才会来这九重天为师尊取一篮莲子，只是往日都是她陪在身边，今年却是换了人。

愣神间，茯苓瞧见了她，立即瑟缩地往云翎身后一靠：“二师姐……”

她声音抖着，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

南栀回神，便见云翎目光依旧冷淡如冰，和那日施展秘术时一模一样。

她心中一痛，恭敬地喊道：“大师兄。”

云翎颔首，一时寂静。

茯苓小心地开口：“二师姐，仙娥已经告知了我们你的婚事。”

南栀一愣，茯苓又说道：“你与太子哥哥自是金玉良缘，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不解略带责怪：“二师姐既已有婚约了，为何还要来缠着大师兄呢？”

南栀脸色骤然一白，慌忙去看云翎：“我与萧然并没有什么。”

可说tຊ完便顿住了。

她看着云翎淡漠的神情，口中不住苦涩。

云翎并未有多在乎她，又怎么会在乎她的解释？

茯苓道：“三生石上，天生情缘，你若当真不要，又怎会刻上？”

她说得轻柔，却又似乎幸灾乐祸，眉眼流转间皆是笑意。

南栀抿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半响，终是捏了捏手心，看着云翎道：“大师兄，我有话与你说。”

茯苓眉头一皱：“你如今是太子哥哥的人，怎么可以……”

“茯苓。”云翎低声制止，淡淡说道，“你先回去吧。”

茯苓一顿，但见云翎的神情，还是抿唇走了。

瑶池仙台，顿时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南栀还未说话，云翎却先开了口：“伤可好了？”

南栀一怔，想说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间。

“好了。”

云翎点点头，递给她一个小瓶：“此药弥补神魂，你且拿去。”

南栀愣愣接过，小瓶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不再是一贯冰冷的模样，几乎让她瞬间以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她唇角微扬，刚想说话，便又听云翎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恶事，伤人伤己。”

南栀唇角笑意顿时僵住了。

刹那心口，如针刺般抽痛。

云翎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叹了口气：“我回去了。”

南栀骤然颤声道：“大师兄，我想回梧山了。”

即便云翎不信她，即便师尊不喜她。

可这九重天，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不愿与萧然成婚，也不愿做这什么神。

她只想回梧山做她的闲散弟子，或许她在逃避，可失了父君的九重天，早就没了她的位置，除了梧山，她已然无处可去了。

她紧紧看着云翎的眼睛，想要看到一丝动容。

云翎沉默了片刻，正欲说话。

南栀却只觉神魂一震，一股痛意骤然袭来，只觉身体都要被劈成两截。

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南栀！”云翎骇然往前扶住她。

南栀捂着胸口，眼前却仿佛穿过了层层幻影，看见萧然站在三生石前，手中长剑带着森森寒意，一刀一刀划过她的名字！

第6章

三生石与神魂相连，所受之痛，噬其本身。

南栀朦胧之间，只见萧然剑起剑落，便如同将她片片凌迟。

她喉中腥甜，又是一口鲜血。

云翎焦急地手掐法诀，忽而眸光一闪：“三生石。”

说罢，南栀只觉一阵风过，云翎瞬间消失在眼前。

不过片刻，钻心刻骨的痛消散了。

她失力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三生石旁一道白光闪过，萧然软软倒了下去。

他身上的刀刀伤痕，正是三生石的反噬。

而云翎静静站在三生石前，长风直立，表情却是模糊。

她想睁大眼睛去看，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

萧然不顾反噬，也要毁三生石情缘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九重天。

南栀一睁眼，就看见青龙站在她面前：“醒了？醒了便走一趟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萧然宫中了。

天君天后皆在床前，南栀抬头，就见萧然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刚想开口，却见天君抬手。

南栀一顿，随即便觉身上一痛，顿时出现了一道刀痕。

“啊——！”

南栀霎时惨叫出声，天君却恍若未闻，直直将萧然的伤痕尽数转移至她身上。

仿佛一把尖刀，正一点点把南栀的骨髓连同心肺肝肠一同划开。

她想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冷汗如雨，瞬间便湿了衣襟。

半响，天君收回手，南栀顿时失力，几乎晕死过去。

“三生石属仙界之外，与你的灾气相生相克，你不会有事，只是痛苦了些。”

南栀神智涣散，天君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文德仙逝前将你托付与我，我自是会好好照顾你，这三日你便好好养伤，好了自然还是萧然的正妃。”

好好照顾……

南栀苦笑出声，父君仙逝前，确实说过嘱托里天君照顾于她。

可取神格、移伤痛……

这就是天君所谓的照顾。

南栀闭了闭眼，再说不出话来。

……

萧然躺了半日便好了个完全，南栀却在床上躺了半月。

再次睁眼便是满目黑云。

在她受伤时，只有这象征灾厄的云陪在她身边。

南栀起身挥开云，却见桌上放着一盏灯。

那是云翎当年带她去人间时带回来的。

他说前路茫茫，若有灯，便有了方向。

南栀心中一颤，此时此刻，忽然十分想见云翎，想问他，她的前路又在何处。

她鬼使神差地推开门，再回神便已在梧山之前了。

南栀顿了顿，攥紧手走了进去。

淡雅如雾的晨光中，云翎立于峰前，身形如树。

南栀心尖一颤，便见他往这边看来，慌乱找了个借口道：“我来还灯。”

她欲盖弥彰的举起了手中的灯，却见云翎只是静静看着她，几乎要将她看穿。

南栀手垂了下去，喉中骤然哽住了：“那日我说想要离开九重天回梧山，大师兄还没给我答案。”

云翎看着她，目色清寒：“你已有神位，如何回来？”

南栀顿时便被扼住了喉咙般，再说不出一句话。

云翎走后，她愣愣站了许久。

突然之间，山石剧烈颤动起来，一阵兽类嘶鸣声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后山之中传来茯苓凄厉的叫声：“救命——！”

那声音竟来自后山禁区！

南栀一愣，迅速往后山掠去。

她记得师尊曾说过，后山禁区之中封印着魔族巨兽，万不能进。

这动静难道……

南栀心神一凛，一到后山果然便见地上阵法破损，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