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娶了禧儿以后仰仗你大舅哥，要好好相处——”

　　陆宴辞撂下汤碗，追出去，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哥...”

　　男人脚步一顿。

　　背对她。

　　“桑染哥。”她又喊。

　　他终于转身，一张面孔波澜不惊，像是无边无际的深海。

　　海底有滔天的漩涡，足以溺死人，海面又风平浪静。

　　陆宴辞胸口急促的起伏。

　　桑染摘了手套，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凝视她。

　　“怎么了。”

　　他立在院子的一块瓷砖上，阳光照射出颀长的影子，覆盖在她头顶。

　　陆宴辞咬着唇，光影是柱状的，灼白浓烈，从他短发和衣领间倾泻，映得米白色大衣轮廓昭彰，他有五分暖意，更有五分凉意。

　　桑染是明知故问。

　　“你去哪？”她艰难开口。

　　“公司。”

　　“我也去公司。”

　　桑染淡淡嗯，“耿世清腿瘸了，不是没长腿，他陪你去。”

　　陆宴辞哀求，“你送我一趟行吗？”

　　他掸了掸衣袖，语气没什么感情，“不顺路。”

　　“哥...”她没辙了，又喊他。

　　桑染不搭腔。

　　陆宴辞吸鼻子，“你捎上我吧，我不想在老宅。”

　　“理由。”他咄咄逼人。

　　“耿家人在。”

　　“你不嫁耿家，也会联姻王家，孙家的公子，侄子。周家养大你，供你母亲续命，解决程家的麻烦，不是白费心力的，你有你的责任，你的代价。”

　　“我还你情。”她低下头。

　　“你拿什么还。”

　　桑染逼得太狠，逼得她哽咽。

　　“我拿全部还。”

　　“你的全部是什么。”他挨近，居高临下俯视陆宴辞，“可怜的工资，喊一声哥哥的甜言蜜语？”

　　陆宴辞情不自禁抽搐，“你先带我走，我会还你的。”

　　桑染伫立不动。

　　幽邃的眼睛似乎要在她脸上凿出一个洞。

　　“桑染！”周夫人这时也追出玄关，“你耿叔叔和耿阿姨没吃完饭，禧儿不能走。”

　　耿家是专程为陆宴辞而来，商量订婚的，女方不声不响地撤了，是周家失礼数。

　　桑染睨了一眼客厅的落地窗，耿家夫妇和耿世清正观察庭院这一幕，莫名其妙的神色。

　　他又睨了一眼陆宴辞，她瑟缩着，麋鹿一般的眼神，无助，依恋。

　　不知道他是否抛下她，那样战战兢兢的期待。

　　桑染收回视线，移向周夫人，“公司派陆宴辞去外地培训，耿家突然登门，她没请假。”

　　他泰然自若，周夫人却沉不住气了，“禧儿嫁了耿家，不需要辛苦工作，何况有的是清闲的肥差，耿家人脉广，缺她一个岗位吗？”周夫人招呼陆宴辞，“你马上进屋。”

　　“母亲的眼力好，识人最清，您见过耿世清了，认为他是良配吗。”桑染有条不紊，又云淡风轻。

　　偏偏化作一把刀，插在周夫人的心窝。

　　“周家不计较程衡波的流言骂名，这些年对陆宴辞视如己出，做主她的婚事是应当的。如果对象是耿家的残疾，上流圈会怎样评价周家，周家的亲生女儿会嫁瘸子吗。”

　　周夫人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

　　她直勾勾盯着桑染，桑染也盯着她。

　　好半晌，周夫人无动于衷，“你不是回公司开会吗？别耽误你的时间，司机送禧儿。”

　　是试探，亦是最后的让步。

　　陆宴辞必须在老宅多留半小时，招待好耿家，圆一圆尴尬的场面。

　　“你上车。”

　　陆宴辞望着他。

　　桑染握住车门扶手，手背青筋暴涨，起初只是一缕，两缕，在和周夫人无声的对峙中，他指骨开始泛白，发青。

　　周淮康夫妇是绝对的权威。

　　即使在权贵阶层，最活跃显赫的几大家族之中，也有极高的威望。

　　桑染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生活，可涉及周家的利益，声誉，前途，他是服从的。

　　二十九年融入骨血的子弟观念。

　　不止他，享受了家族荣耀辉煌的二代，皆是如此。

　　“你今天不对劲。”周夫人眼底风起云涌，“你和耿世清有仇，和耿家结过梁子？”

　　“没仇，也没结梁子。”桑染冷声冷气，“单纯觉得陆宴辞嫁耿世清，糟蹋了。”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人们打拼一辈子求之不得的，禧儿唾手可得，什么是糟蹋？”周夫人呵斥陆宴辞，“你是上车，是进屋？”

　　她猛地一哆嗦。

　　车门弹开，桑染一言不发，臂肘线条紧紧地撑着衬衫，鼓胀出褶皱。

　　“上去。”

　　周夫人不知是顾虑什么，还是思考什么，一时恍了神，桑染缓缓拉开车门，重复了一遍，“陆宴辞，上去。”

　　陆宴辞浑身无力，四肢是虚浮的，她匆匆上车，暗自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桑染也弯腰上车，熟悉强势的味道入侵，她心口刚落地的巨石，又悬了起来。

　　耿家也走出宅子。

　　“周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车窗没关严，耿夫人满是疑惑，“禧儿是不是没瞧上我家世清？”

　　“怎会瞧不上？”周夫人安抚，“世清在席间给禧儿夹菜，照顾体贴她，女人结婚图什么呢，不就是图男人知冷知热，有情有义的。”

　　耿夫人根本不相信，这状况摆明了是没搁心上，敷衍了事，“小姑娘都喜欢高大帅气的，世清长相不出众，可结婚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是衣食住行，没有经济实力再帅有什么用？像周公子和叶公子财貌双全的，市里又有几个呢？禧儿太天真了。”

　　陆宴辞攥着安全带，感受到周夫人探究愤怒的目光，头皮一阵阵冒寒气。

　　她这八年乖巧懂事，从没忤逆过周淮康夫妇，包括那两次相亲，她不情不愿，也安安分分去见面了。

　　唯独这次。

　　耿世清先天残疾，加上桑染车里广播的新闻，放大了她的抵触。

　　才害得周家下不来台。

第49章我等你报答我

　　车开出一段，桑染始终没说话。

　　他和周夫人闹得不愉快，后续碰面，少不了爆发一场风波，心情自然复杂。

　　“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吧，这边容易打出租。”

　　北航集团左拐，乔尔公司右拐。

　　是不顺路。

　　桑染沉默，踩了刹车。

　　陆宴辞推门，没推动。

　　又锁了。

　　她磋磨着手，“你解下锁。”

　　“刚捞出你，不会叫人了？”

　　陆宴辞抿唇，“哥。”

　　桑染摁了解锁按钮。

　　她身体一动，桑染拽住她，“我等你还我。”

　　男人的力量总是粗粝的，野蛮的。

　　隔着衣服，恣意裹弄。

　　陆宴辞低眉顺眼，“我记得。”

　　桑染撒手。

　　......

　　幸好陆宴辞赶到公司了，秘书部的二十多个员工正在世纪广场集合，提前一天去外地。

　　销售部和公关部的员工也参加培训，那一批是明天出发。

　　陆宴辞没带行李箱，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要买的生活用品：毛巾，一次性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