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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闷笑，俯下身，一手扣住陆宴辞的椅背，一手撑在牌桌，端详了片刻，帮她码了四组牌，“拿回九条。”

　　陆宴辞迷迷糊糊伸手拿，叶太太拦了，“出牌无悔啊，哪有赖皮的？”

　　“赖一次，不行吗。”桑染笑意不减。

　　“不行！”叶太太坚决，“除非柏南回来，他同意禧儿赖账。”

　　说曹操，曹操到。

　　叶柏南拎着一碗冰芋圆推门进屋，十分绅士揭开盖子，放在陆宴辞手边，“有牛奶底，有椰奶底，不了解你的口味，选了椰奶底。”

　　陆宴辞恰好爱吃椰奶，牛奶反胃。

　　“谢谢。”她接过勺子。

　　指尖无意触碰到彼此，陆宴辞迅速收回，叶柏南仿佛没感觉，镇定自若坐回椅子上，审核手机邮箱里的图纸。

　　陆宴辞心知肚明，叶柏南没相中她。

　　他回答桑染的那句“目前合适”，果真是官方客套，在众目睽睽下保全她的颜面罢了。

　　虽然相亲目的性明确，无所谓动不动情。条件匹配，眼缘不讨厌，便可以来往相处，但他是叶柏南，不是普通男人。

　　门当户对的基础上，起码要有一点心动。

　　一潭死水的婚姻不是他的追求。

　　陆宴辞心里松了口气。

　　倘若叶家拒绝了周家，凭周夫人的傲气，一年半载是没心情撮合了。

　　也不排除周夫人挂不住脸儿，非要把她嫁进豪门，马不停蹄物色下一个青年才俊。

　　叶太太招呼叶柏南过去，瞧好戏似的，“禧儿打错牌了，她要悔，你依不依她？”

　　叶柏南望向陆宴辞，她坐姿笔直，僵硬贴着椅背。

　　“按规矩来。”

　　叶太太早知这个儿子不解风情，没想到他如此不解风情，恨铁不成钢瞪他，“什么话呀？你带钱了吗，禧儿输不少呢。”

　　叶柏南相当有风度，掏出皮夹里的全部现金，垫在陆宴辞的桌布下。

　　她推辞，“不用，叶先生！”

　　“无妨。”

　　他站在叶太太的侧面，“我公司有会议。”

　　“又有会议？”叶太太蹙眉，“你晚上单独和禧儿吃顿饭，多聊聊。”

　　“改日吧。”公事和私事，叶柏南毫无商量余地选择公事。

　　周夫人转动着手里的白板，今天人多，又都算是长辈了，的确没办法亲近，因此没为难他，“禧儿，你送一趟柏南。”

　　“不必了。”叶柏南隔着衣袖轻轻摁住陆宴辞手臂，“我自己走。”

　　“禧儿乐意送你。”叶太太又凿补了一句。

　　陆宴辞跟着叶柏南绕过麻将桌，往门外走。

　　和桑染擦肩而过的一霎，他一张脸晦暗莫测，阴不是阴，晴不是晴的。

　　她胸口一咯噔。

　　叶柏南回头凝视她，“陆宴辞？”

　　她回过神，加快了步伐。

　　乘电梯到一楼，叶柏南并未立刻走，而是停下，郑重其事说，“轮到我送你了。”

　　陆宴辞一怔。

　　“徽园有少数男客不尊重女性，在你唱曲时行为不端。避免你撞上他们，我送你回去。你完成了任务，我也安心。”

第29章陆宴辞，你出息了

　　叶柏南是真的有重要会议，争分夺秒赶时间，因此步履生风。

　　不过控制在了陆宴辞可以跟上的节奏。

　　返回二楼，他再次停下，“我看你进包厢。”

　　短短十余米的路程，陆宴辞思考了很多。

　　叶柏南大方，睿智，周到。

　　对女方的态度和分寸挑不出一丝疏漏。

　　教养好是一方面，充分证明他是有到此为止的打算。

　　相识一场，留下一个好印象，好结局。

　　陆宴辞攥住门把，朝他点了下头。

　　叶柏南点头回应她，迈进电梯。

　　太太们在等她回来打麻将。

　　从开始打牌，桑染眼里始终含了笑意，不知何时散了，寒浸浸的，没有温度。

　　陆宴辞愈发手忙脚乱，打什么，错什么，抓什么，多余什么，又赶上坐庄，输了一倍。

　　叶柏南的钱眼睁睁又少了三分之一。

　　好在证券大佬的太太家里有客人拜访，她临时要撤，结束了牌局。

　　走出徽园，入夜八点了。

　　天色大黑。

　　周夫人在台阶上叮嘱了陆宴辞几句，便坐进车里，闪灯驶离。

　　桑染拉车门，气场凛冽，深沉胜过这浓黑的夜色。

　　陆宴辞大气不敢喘，坐在副驾驶。

　　快到学校了，她小声，“我不回宿舍，去附近的丽家酒店。”

　　桑染握着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掉头。

　　陆宴辞住206。

　　原本是钟点房，4小时78块钱，她整租一个月，而且不使用避孕套，不吃果盘，酒店节省了成本，房价也优惠不少。

　　桑染像一座大山站在她身后，等她开门。

　　她不心慌是假的。

　　房门开启，陆宴辞插上房卡。

　　室内一览无余。

　　一张大床，一张小茶几，一台电视，角落是小冰箱。

　　光线昏暗，空间也逼仄。

　　桑染环顾了一圈，“陆宴辞，你出息了。”

　　她垂眸。

　　男人的影子很长很长，也很冷很冷。

　　“就住这里？”

　　陆宴辞不吭声。

　　“是周家的天塌了，还是我破产了？”桑染反手扯了领带，扯的力道大了，衬衫扣崩开两颗，掉在地板上，刺骨的尖锐。

　　“为什么搬出宿舍。”

　　她仍旧不吭声。

　　桑染其实也猜到几分。

　　她那所学校是末流一本，专业比较杂，金融系、外语系和体育班是出名的乱，金融系有钱，外语系有颜，体育班有体力。

　　哪个学生被异性的豪车接送，哪个家境差却浑身名牌，是同学议论的焦点。

　　周夫人任职校长的时候，管理严格，去年她退休，新校长接班，内部处于变动调整的阶段，体育班竟然曝光了一个“七仙男”组合。

　　七名体育生在会所兼职男公关，女朋友比亲妈岁数都大。

　　桑染频繁去她学校，正是担心她缺钱误入歧途，或者被长相好的小男生骗了。

　　二十出头的男生会奉献情绪价值，会搞浪漫，恋爱经验少的小姑娘容易迷失。

　　桑染摆弄着打火机，“金茂府那套大平层，你搬进去。”

　　陆宴辞掀眼皮，又耷拉下。

　　他皱眉，“出声。”

　　没反应。

　　桑染捏住她下巴，操纵她抬起头，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出声。”

　　“我找新工作了，预期薪水比万利高，我会租环境好一些的房子。”

　　陆宴辞的脸被他捏得泛红，嘴唇也撅起，发音含糊不清，却不肯屈服他。

　　“不上学了？”他手劲小了。

　　“实习上课，不耽误。”

　　桑染彻底放开她，慢条斯理坐下，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