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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轻像是被定住，那是……自己亲手磨的沉香念珠！

恍神间，她被沈青辰带着回到了马上。

紧接着，后背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同乘一骑，顾轻轻从没和沈青辰这么亲近过，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的檀香。

可她感受更深的，是身下疾奔的马蹄，是沈青辰急迫的心情，是他对季云宛的在意……

到达皇宫门口时，大婚仪仗正要入宫。

顾轻轻望着那长长的迎亲队伍，正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来。

身后的温热倏然消失！

沈青辰飞身下马，下一瞬就出现在喜轿前，倾身将轿中盖着喜帕的新娘抱了出来。

这一刻，他身上的素白僧衣仿佛都被鲜艳的喜服染上了红尘气。

而此时，护卫喜队的侍卫也回过了神，纷纷拔出兵刃对着沈青辰，蓄势待发。

一片嘈杂混乱中，裴璟川脸色阴沉：“沈青辰，你要干什么？”

感受到他的杀意，顾轻轻正要上前。

却见沈青辰手指向她，声音冷沉：“你的太子妃，在那儿。”

第7章

说完，沈青辰就抱着季云宛决然离去。

顾轻轻僵硬的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活生生从胸膛里挖出来，碾碎那么痛！

浑噩间，只听到裴璟川愤怒的命令：“立刻着人来为太子妃梳妆！”

顾轻轻没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塞进花轿，抬入东宫。

……

洞房里燃着龙凤喜烛。

裴璟川讽笑道：“沈青辰为了季云宛，又一次抛下了你。”

这话像一把利剑直直插进心脏，疼得顾轻轻手脚发麻。

她强行将那股涩意压下，说出的话也不知是想说服谁。

“这件事本就与季医师无关，师父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你想这么骗自己也行。”

裴璟川不以为意，俯身凑近，“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肌肤上，顾轻轻一颤，抽出发间的金簪直抵裴璟川喉间。

他却不闪不避：“你要为了他守身如玉？可他未必在乎。”

“不过……只要你交出崇武军的兵权，我可以不动你。”

崇武军关乎沈青辰的安危，顾轻轻无比清楚裴璟川打的什么主意。

她斩钉截铁拒绝：“不可能！”

裴璟川一声冷笑，伸手就去解她腰侧的衣扣。

动作间，金簪瞬间划破了他的脖子。

鲜血流下来。

裴璟川手指捻了一下，才沉声下令：“来人！顾轻轻刺杀太子！押入天牢！”

顾轻轻没有挣扎。

她若反抗逃跑，无疑会将刺杀的罪名坐实，届时麾下的将士和沈青辰都会被牵连。

她不知道裴璟川会做到什么地步，也不敢去赌那最坏的可能。

……

天牢的刑罚是出了名的残酷。

等从行刑架上下来，顾轻轻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热。

她烧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只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瞧清他身上那袭月白色僧衣时，顾轻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父……”

然后整个人就被来人从地上拽起，与此同时，沈青辰的声音响起：“走。”

手臂上那温热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顾轻轻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师父……是真的。

他真的来了，来……救自己！

她仿佛没有了思考能力，顺着沈青辰的力道往外走。

整座天牢都静悄悄的，一路上都是倒下的狱卒。

在这皇家险要之地，沈青辰却仿佛像逛自家后花园般，闲庭信步。

一直到走出天牢，顾轻轻就看到了门外的那匹马。

她脑海猛地闪过白日里沈青辰将自己扔下的画面，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师父，我们去哪？”

“灵栖寺。”

沈青辰没看她，翻身上马后，朝她伸出了手。

那只大手骨节分明，腕间还绕着一串佛珠。

恍惚间，顾轻轻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沈青辰捡到的那一日。

他也是这样朝自己伸出手……

顾轻轻鼻间泛酸，却再没有丝毫犹豫的握紧。

被拉上马的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往下淌着血，疼得她面色狰狞。

可顾轻轻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一直到灵栖寺。

顾轻轻强撑着颤抖的身体，翻身下马。

看着沈青辰走向寺门的身影，她正想说些什么。

就听“吱呀”一声，寺门打开。

季云宛走出来，看到顾轻轻，她松了口气：“太好了，人没事就好。”

随后转头对沈青辰道谢：“多谢你，青辰。”

闻言，顾轻轻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是季医师求师父去救我的吗？”

季云宛神色一顿，明显有些尴尬。

她没回答，顾轻轻却已经明白了答案。

心坠进无底的深渊，她僵硬转头问向沈青辰：“所以，师父其实没想救我，是吗？”

沈青辰嗓音薄凉：“你不必再叫我师父。”

“今日起，你我恩情两消，再无瓜葛。”

第8章

语毕，沈青辰抬腿朝寺里走去。

顾轻轻只感觉天地都在这一刻崩塌，地动山摇间，她失去了意识……

这一昏，就是整整三日。

醒来那天，顾轻轻躺在灵栖寺的寮房里，几步外是忙前忙后的季云宛。

她撑着酸软的四肢，坐起身：“季医师，多谢。”

季云宛闻声看过来，笑意温婉：“这本就是医者该做的。”

“不过你伤的太重了，之后一段日子还是要卧床修养。”

顾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看向周围。

没有沈青辰的身影。

他是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

顾轻轻眼神一黯，掐紧掌心逼着自己tຊ不去想：“季医师，师父……”

她声音一顿，想起沈青辰不准自己再叫‘师父’的话，喉咙酸胀地哽了又哽。

“梵尘将我从天牢救出来这件事，圣上和裴璟川是什么反应？”

季云宛摇了摇头，也很诧异：“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这样也好，你和青辰也算彻底脱离那个漩涡了。”

顾轻轻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果然，七日后朝中来了人。

却不是来抓顾轻轻的，而是找沈青辰。

“东凌国屡屡侵扰漠北边境，命镇国大将军沈青辰，带领崇武军出征漠北，抵御外敌！”

东凌国是马背上的民族，素来骁勇善战，这些年来攻下了不少国都，俨然有和大宣分庭抗礼的架势！

宣旨大臣见沈青辰没反应，利诱道：“陛下还说，只要沈将军出征，过去的事就都一笔勾销！”

话说的好听，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因为大宣无将可用！

顾轻轻看向沈青辰，就听他拒绝：“贫僧已入空门，朝堂之事与贫僧无关。”

随后便阖眼敲起了木鱼，明显就是在赶人。7

眼见着大臣面色愈发阴沉，顾轻轻开了口：“我愿带领崇武军，出征漠北！”

她不想沈青辰再和宣崇帝起冲突。

就算他再厉害，如今也只是一个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大臣有些犹豫。

沈青辰却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季云宛也开口：“我也愿一同前往。”

沈青辰手中的木鱼声才顿了顿，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

战事焦急，顾轻轻第二日就率领崇武军出发了。

漠北苦寒，这场恶战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月，打得东凌国败退回国界线，才得以休战。

营帐里。

顾轻轻满身的伤，新旧叠加，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瘦的快要撑不起盔甲。

“嘶！”

突然肩上一疼，顾轻轻忍不住闷哼一声。

季云宛脸色凝重：“这道伤再砍得深一点，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顾轻轻苍白一笑：“我终究还是不如师父，要是他在，这场仗不会打得这么艰难。”

大宣是赢了，可崇武军也战死了大半。

季云宛包扎的动作顿了顿，出口的话却是：“我知道你对青辰的心思。”

顾轻轻眼底全是慌张：“我听不懂你的话……”

季云宛不理她的否认，自顾说下去：“这些年我看着你从军、入朝堂，这些原本世俗认为女子做不到的，你都有勇气去做，怎么独独到了青辰这里就退缩了呢？”

“顾虑太多只会让自己痛苦，人这一世不过百年，何苦为难自己？”

这些话顾轻轻明白，可该和她说这些的，不该是季云宛。

她不是沈青辰的未婚妻吗？为何要劝她勇敢？

顾轻轻回头看她：“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我和你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云宛回答的不清不楚，顾轻轻刚想继续问。

就听帐外传令兵来报：“将军！敌军突袭，如今已经攻破边城！”

顾轻轻神色一凛，立马披上战甲：“整军出发！”

她掀开帐帘，就往外走。

“顾将军！”季云宛的声音响起。

顾轻轻回头，就听她说：“平安回来。”

顾轻轻重重颔首，就上了战场。

这一场仗，打了整整半月。

当又一次惨胜，退回到后方时，却看见一车车的尸体从城门拉出来。

顾轻轻眼皮不安地一跳，拉住一个士兵询问：“怎么回事？季医师呢？”

士兵满脸哀切：“城中起了瘟疫，季医师她也染了疫病……死了！”

顾轻轻整个人都晃了晃。

怎么会？明明离开时季云宛还好好的……

惶然间，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凛冽的声音：“你说季云宛怎么了？”

顾轻轻愕然回头，就对上沈青辰黑沉如水的双眸。

他没看她，只盯着那个士兵问：“季云宛在哪儿？”

士兵手指了个方向：“所有得瘟疫死的人都得拖去城外焚烧，季医师……也在那儿。”

闻言，沈青辰转头就城外奔去。

顾轻轻紧随而去，却根本追不上。

等赶到时，尸堆之上，烈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

而沈青辰一身素白僧衣，正朝着火焰中走去！

赤红跳跃的火蛇，几乎要将他吞噬！

第9章

顾轻轻呼吸一窒，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