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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司景道：“不妨我们摊开了说，樊司景，你又要利用我做什么？”

　　樊司景一愣：“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她不耐地道：“不然你为何会害怕我死去？仇人之女死便死了，而你甚至还要以全府家仆的人头为代价保我性命？”

　　“想要持续折磨叶家人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你不妨直说，我这条贱命究竟还有什么用处！”

　　叶灵悠最忌惮樊司景的便是这一件事。

　　若他是为了铲除政敌而压榨尽叶家最后的价值，那叶灵悠说什么也不可能令樊司景得逞。

　　樊司景这才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草草看了一眼依旧握着碎片的手，道：“我不是说过了？因为我爱你！”

　　叶灵悠准备好的应对方式全数被这一句话闷了回去，不可思议地看着樊司景。

　　脑中突然想起皇帝那句被她忽略的话，也是在说樊司景心悦于她……

　　“笑话……”她喃喃出声。

　　“我不会再利用你做任何事了，悠儿……”樊司景接着道，看见叶灵悠的神情，不自觉软化了态度，“我爱你，只想你能好好活着，在我身边好好活下去……”

　　叶灵悠看着樊司景带着期冀的陌生表情，只觉得反胃。

第二十二章

　　“好，”叶灵悠道，“你说你爱我，该如何证明？”

　　“我……”樊司景一时语塞。

　　他从未过多地去关注过感情，如何能证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如将你的心剖出来给我瞧瞧？”叶灵悠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樊司景心中一跳。

　　他看了看叶灵悠，又将视线移到手上碎片。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

　　自父亲死后，樊司景便一心想要夺了那丞相之位，然后……继续往未知的上层攀升。

　　他的野心极大，必不可能轻易了结自己的生命，即便以自身安危为饵，也不过是想将叶灵悠拴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可现在，樊司景居然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

　　随后发现，他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樊司景将那已经沾满血液的碎片移到胸前，双眼直直看着叶灵悠，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往心口扎了下去。

　　叶灵悠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便伸出了手，抓住樊司景的手腕。

　　碎片扎入胸口，再深一分便会见血。

　　二人僵持一瞬。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叶灵悠便不住地懊恼了起来。

　　她没料到樊司景真的会下手，一瞬间救人的本能便占据了上风。

　　“悠儿……”

　　叶灵悠摇着头，眼前一阵眩晕，眉头越皱越紧。

　　樊司景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喜悦很快便被慌张冲淡。

　　单翊在一边看得真切，连忙上前，叶灵悠正好晕在了他的怀中。

　　“叶灵悠！”樊司景惊喊出声。

　　单翊将叶灵悠抱入房中，命门前候命的宫人去将太医叫来。

　　樊司景只能快步跟上。

　　单翊将叶灵悠安置在床上，回头见樊司景进了屋，当即一脚便将他踹了出去。

　　这一脚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道，樊司景直接飞到了院中央，死死捂住腹部，痛到痉挛。

　　他强忍疼痛，喊住了准备回去的单翊：“你有什么资格拦在我和她之间！？”

　　单翊顿住脚步，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樊司景，开口道：“你明知道她头部受伤，还在刺激她，又有什么资格？”

　　他面上平静，却强压着心中愤怒。

　　樊司景咬牙，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单翊面前，压低声音道：“叶灵悠需要静养，你不也一直在试图将她带走？去西域路途长远颠簸，也叫为她好？”

　　单翊看着樊司景，眼底如一潭死水：“京城局势，你比我清楚。”

　　他说得隐晦，樊司景却很快明白了。

　　皇帝生性多疑又不擅用人，皇家表面和谐，背地里却已经有数名皇子不满他对无能太子的纵容，已在暗中拉拢起了势力。

　　届时京城必将沦陷于多方斗争，将叶灵悠从这浑水中拉出总是最好的。

　　可樊司景必不可能甘心。

　　他方才毫不犹豫刺向心脏之时便已经明了了自己心之所想。

　　为了能够将叶灵悠留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不牢乌国二王子费心，樊某定能保她平安！”

　　樊司景丢下这句话，忽视掉单翊眼中浓浓的不信任，进了房门。

　　单翊紧随其后。

　　太医匆匆赶来，为叶灵悠诊疗一番，道：“脑伤后的正常力竭晕厥，休息片刻便可。”

　　他又为樊司景包扎了一番，离开后，叶灵悠很快便苏醒了。

　　樊司景很快迎了上去，急切道：“悠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灵悠却又伸出手揉了揉额头，而后直直看着樊司景。

　　良久，问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你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樊司景愣住，别开了眼。

　　他一直在全力搜寻叶灵悠母亲的下落，本想用她来激叶灵悠活下去，结果却让皇帝的人率先找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已经死了，是不是？”

　　她问得太过平静，樊司景下意识点了点头。

　　“尸首呢？”

　　“很快便能带回来。”很快就能从皇帝手下将其抢回了。

　　叶灵悠默然看向房梁。

　　良久，她轻声开口：“我想要让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下地狱。”

第二十三章

　　樊司景刺向心脏的举动无疑打消了几分叶灵悠的怀疑。

　　或者说，如果他敢为了博得自己的信任做到这种程度，那是否也能同意自己的其他要求？

　　躲在樊司景背后的皇帝，她是如何也杀不了的，不如在樊司景身上赌一把。

　　叶灵悠这一连的反应都出乎樊司景的意料，但看着叶灵悠的神情，他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反正……他这把刀，迟早也要将刀尖对准主人。

　　樊司景看一眼单翊，俯身到她耳边，道：“留在京城，我助悠儿亲手杀了他。”

　　“我还要叶家风光大葬。”

　　“届时，我亲自为叶昌平反。”樊司景一字一句道，“悠儿，留在京城，留在我身边。”

　　“……好。”叶灵悠答道，咽下了后半句话——

　　届时，我还是会亲手杀了你。

　　樊司景直起身，走到单翊身边，低声道：“这几天，保护好叶灵悠。”

　　单翊皱眉看向叶灵悠，她回了单翊一个抱歉的笑。

　　“谢谢你的好意，”叶灵悠道，“可我现在必须留在这里。”

　　单翊抿住唇。

　　即便私心的确希望叶灵悠能嫁给自己，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想给叶灵悠提供一个归宿，一个远离是非的归宿。

　　但总归得尊重她本人的想法。

　　单翊沉默半晌，道：“你随时，都可以反悔。”

　　“谢谢。”

　　见单翊松了口，樊司景放下了心，再跟他嘱咐道：“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尽快启程，我会去城外把她接回来。”

　　樊司景离开了。

　　即便想留在叶灵悠身边，但他在宫中逗留太久，若是让皇帝发现了，定会对自己更加严防死守。

　　而且既然要推翻皇帝，那便需要回府好好计划一番。

　　樊司景匆匆走过宫道，脚步却又突然顿住。

　　上官依依在不远处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