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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霜愣了。

这些年来，叶璟玄虽未给自己任何名分和恩宠，但也没亏待过自己，怎么那孩子一来就变了？

她百思不得l̶l̶l̶其解的间隙，丫鬟已经把她的衣裳收拾好了。

“姑娘，请吧。”

见此，顾沉霜紧握着双拳，将所有怒火都吞了进去后走了出去。

日将暮。

秋素琴正在叶璟玄屋里和阿辞玩，一个丫鬟忽然捧着几件华服走了进来。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那些衣裳：“这是？”

“夫人，奴婢碧儿奉王爷吩咐来伺候您。”

秋素琴看着她不过十五六的模样，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以前自己在王府不曾见过她，想必是这些年新入府的丫头。

“不必了，我穿自己的衣服挺好的。”秋素琴婉言谢绝。

以前羡慕秋清瑶一日换三件衣裳，而且件件都好看，如今她反倒觉得粗布衫好。

碧儿回道：“夫人，若您和孩子在王府行动自由，还是请换上吧。”

这晦暗不明的话让秋素琴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说？”

碧儿自知不能多做解释，只是说都是叶璟玄的命令。

秋素琴看着阿辞，想想总不能让他永远跟自己躲在房间里，便随着碧儿去侧间更衣。

许是从未穿过这么繁琐的衣服，秋素琴顿觉连走路都不自由了。

碧儿将她盘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梳了个未婚女子发髻。

秋素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满是不解。

“夫人，王爷说在雁湖等您。”

第三十五章

无人引路，秋素琴只能按着记忆中的路走过去。

途径那片梅园，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

正值春夏交替，园内只有一番绿意，几只鸟落在枝丫上叽叽喳喳叫着。

秋素琴看着，目光缓缓落在身旁的假山上，心中百感交集。

三年多前，自己就是在这儿看着叶璟玄和秋清瑶恩爱缱绻……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敛去情绪转头离去。

雁湖中的莲叶随风微微晃动着，几个冒尖的含苞莲花如孩童般稚嫩。

一派宁静的美景中，叶璟玄坐在亭内倒了杯茶，才抿了一口便见秋素琴来了。

她提着裙摆，一张俏丽的脸上噙着头疼的表情，似是在抱怨衣裳太过麻烦。

叶璟玄心一软，起身走了过去。

秋素琴听见脚步声，刚抬起头便被眼前的人打横抱起。

她脸立刻红了，恨不得埋进衣领里。

叶璟玄将她轻轻放在石椅上：“换了身衣服，连走路都不会了？”

秋素琴垂眸绞着袖口：“没穿过……”

这话说的叶璟玄唇角一僵，心里更是堵得慌。

纵然他不愿去想之前自己对秋素琴的伤害，但那些都是铁打的事实。

叶璟玄压下胸口的闷疼，给秋素琴倒了杯茶：“你受苦了。”

闻言，秋素琴怔了怔，低声回道：“有阿辞，不算苦。”

相反，这三年应该是她二十二年来过得最好的日子。

没有刺耳的羞辱和刻薄的折磨，也不会食不果腹，更不用承受心仪之人的冷漠。

若不是这次进京卖药材，秋素琴觉得自己和阿辞会永远生活在那里。

叶璟玄视线下落，停在了那双手上。

因为常年干活，十指早就失去了细嫩光泽，粗糙中还带着几条细小的伤疤。

叶璟玄眼眶一酸，轻轻握住秋素琴的手。

秋素琴身形颤了颤，抬眸望向他。

此前匆匆重逢，她都没能细看他的模样。

相比三年前，现在的叶璟玄少了分锐气，多了分沉稳。

只是也憔悴瘦了许多，眼中更是带着鲜少的惆怅。

秋素琴眸色微沉，心里有些不好受。

想必这些年，叶璟玄也不好过吧。

“这些年，你恨过我吗？”叶璟玄问道，心止不住的忐忑。

他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

若自己是秋素琴，定会生把对方千刀万剐的心思。

谁知秋素琴沉默了一会儿后摇摇头：“不恨。”

闻言，叶璟玄心空了瞬。

秋素琴望向平静的雁湖，声音似是从很远地方传来：“娘说恨一个人很累，所以要对自己好点。”

生了阿辞以后，她才彻底明白了娘曾经的心境。

娘一定是恨过爹的，但每当自己问起爹时，她总是会编织一个美梦给自己。

就如同自己对阿辞一样，知道真相但还是会跟阿辞说他的爹是爱他的。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从小生活在怨恨中。

叶璟玄揽过秋素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不起。”

这是他第二次道歉，在别人听来可能不可思议。

可在叶璟玄看来，自己的歉意实在太苍白。

秋素琴靠着他，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积攒多年的委屈好像在瞬间膨胀。

最后她转头埋进叶璟玄的颈窝出闷声大哭起来。

“王爷，不要……再丢下我了……”

叶璟玄心如刀绞，他强忍着眼泪，一字字道：“再也不会丢下你。”

第三十六章 幽幽低吟

院子里，碧儿正在和阿辞玩捉迷藏。

碧儿捂着眼面对着墙：“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数了。”

阿辞原本躲在院门后，见门口走过一个端着糕点的丫鬟经过，忍不住追了出去。

丫鬟走的快，他在后边追了半天。

“姐姐，姐姐。”

阿辞伸着手，奶声奶气地说着：“我想吃糕。”

丫鬟闻声停下脚步，被他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拿了一小块糕给他：“吃吧。”

“谢谢姐姐。”阿辞礼貌地道了谢，坐到一旁的台阶上吃了起来。

等吃完手里的糕点，他想回去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

阿辞吸吮着手指，懵懵懂懂地四处乱走。

不知走了多久，路过一个院子外，他往里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娘！”

正生着气的顾沉霜被这一声“娘”叫的吓了一跳。

她刚转过身，阿辞就已经跑到了跟前儿，拉着自己的衣袖问道：“娘怎么又换衣裳了？刚刚那件好看。”

闻言，顾沉霜皱起了眉。

她目光一转，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阿辞眨了眨眼：“娘怎么连阿辞的名字也忘了？”

阿辞？

顾沉霜抿抿唇，眸中掠过丝算计的光：“阿辞，娘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娘就给你吃杏仁儿酥好不好？”

“好！”阿辞兴奋地点点头。

“娘叫什么名字？”顾沉霜问。

阿辞想了想：“秋素琴。”

听见这个名字，顾沉霜脸色一变。

她曾听丫鬟说过，叶璟玄以前的一个侍妾就叫秋素琴，而且还是秋清瑶的庶妹。

“那你爹呢？”顾沉霜又问。

阿辞皱起了眉：“不知道，娘不是叫爹爷爷吗？”

“……”

爷爷？

顾沉霜看着眼前这半点大的孩子，细想便明白他娘叫的应该是“王爷”。

难道说，自己就是和那秋素琴长得一样，而且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

想到这儿，顾沉霜脸陡然一白。

难怪叶璟玄把自己挪到这么远的地方，又不许自己乱走，是为了给秋素琴让路吗？

这样一来，从前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岂不是也没了？

“哎呦喂，小祖宗啊，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道又惊又怕的声音打断了顾沉霜的思绪。

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抱起阿辞就走。

阿辞立刻挣扎起来，望着顾沉霜叫着：“娘！”

见小厮连礼都行，还有孩子那张与叶璟玄有几分相似的脸，顾沉霜心中渐渐烧起不甘的妒火。

另一边，宫里来人传话让叶璟玄进宫一趟。

而秋素琴着实觉着身上的衣裳不舒服，便想回去换一件。

行至长廊，一阵幽幽低吟让她停住了脚。

这声音是……秋清瑶？

秋素琴朝秋清瑶院子望去，相隔一丈高墙，她却好像已经看见了里面的荒凉。

她犹豫了一会儿，朝那院子走去。

秋素琴抬手推开未上锁的院门，刺耳的“吱”声让人头皮发麻。

院里满地已经发黑的树叶，几片已经看不清原来颜色的破布被风吹着，门檐窗台上也满是蜘蛛网。

即便头顶便是天，还是能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压抑。

看着眼前的一切，秋素琴心情复杂。

她深吸了口气，朝屋子里走去。

昏暗的房间里，桌上椅子上都铺着厚厚的灰尘，往日精致的装饰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秋素琴愣在原地。

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嗤笑。

“又来看我笑话？”

第三十七章 昏昏欲睡

秋素琴神色微怔。

难道秋清瑶看到自己不该惊讶吗？为什么好像习惯了的模样？

她望着瘫坐在脚踏上的人，只叹时过境迁。

曾经的佳人好像老了十多岁，云鬓中参杂着几根银丝，眼神也不再有任何光彩。

秋素琴抿抿唇：“姐姐。”

听见这声音，秋清瑶瞳孔一紧。

她撑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

“你是……秋素琴？”

秋素琴蹙眉，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