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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往里走，路过方平安身边时，道了一声“多谢”。

第六章

方平安看着他们走进去，许久后才迈开步子僵硬的离开。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如她的心。

方平安眼尾发红，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她和季寒舟认识这么多年，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句客气和生疏的“多谢”。

……

过了没几天，季寒舟打来电话，感季她那天让出门票。

又说，他妈妈邀请她去家里吃饭，这几年方平安一有空就会去看季阿姨，如今季寒舟回来了，自然也要好好谢谢她。

方平安不想辜负季阿姨的好心，便去赴约了。

方平安到季家的时候，季母一下便看出她比上次来又瘦了不少，眼里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

“意意来了，快坐吧。”

季母较之之前倒是有精神了不少。

季寒舟看见方平安，黑眸微动，像是想起什么：“你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方平安心里一跳，跟着他走了上去。

再次来到季寒舟的房间，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心里有些酸。

“有什么事吗？”

季寒舟径直走到桌子前，抱起那上面的一个盒子走向她，“这里面都是你以前的东西，我把这些东西都整理了一下，今天顺便还给你。”

方平安一怔，低头看向盒子。

的确都是她的东西，她以前拜托季寒舟修好的玩具，她落在他家里的书和作业，她亲手做的粘毛娃娃……

满满都是他们曾经的回忆，可如今，季寒舟让她把这些东西带走。

她的语气几乎颤抖：“为什么？”

季寒舟淡淡道：“那天若晚看见了，她有点不开心。”

方平安觉得，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苏若晚不允许他的房间出现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她的东西。

她压下那股鼻酸，沉默的接过。

季寒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放在书房。”

“不用，”方平安低声打断：“我该拿走的，别影响了你们的关系。”

说完，她转身下楼，在季寒舟看不见的地方，眼尾早已通红。

吃完饭，季寒舟出去打电话。

季母握着方平安的手，叹了口气：“意意，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在等阿舟，可是他现在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还是放下吧。”

季母的想法很复杂，她固然怜惜苦苦等了自己儿子这么多年的方平安，可更不想让她影响季寒舟的幸福。

看着季母苦口婆心的脸，方平安心头刺痛。

良久，她才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只有方平安知道，她这辈子都放不下。

她只能做到不去打扰季寒舟，可让她忘了他，太难了。

回去，是季寒舟开车送她。

方平安自觉地坐在后座上，看着一旁的盒子。

车厢安静了很久，直到开快到目的地，方平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舟，你很喜欢苏若晚是吗？”

正在开车的人一愣，随即眼里浮现出一抹浅笑。

“是。”

他的这抹笑深深印在方平安的脑海，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被彻底伤透。

第七章

自这天之后，方平安再也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

仅有的一次遇见，是在何叶的婚礼上，她是伴娘，季寒舟以朋友的身份带着苏若晚参加。

方平安在台上，看着他们在台下形影不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平安的生日快要到了。

方平安是不喜欢过生日的，因为没人在乎这一天。

以前，她爸妈永远只记得弟弟的生日，而轮到方平安，连一块生日蛋糕都吃不上。

后来是季寒舟知道了，才每年都陪她一起过。

但是今年，方平安没奢望季寒舟会记得。

可命运往往就是那么让人猜不透，连方平安都不对在生日这天见到季寒舟抱任何希望。

可偏偏，他就是出现了。

打开公寓门，看到季寒舟的那一刻，方平安几乎僵住。

那颗原本已接近死寂的心，忽然动了一下，让她忍不住生出妄想。

他来了，是因为她的生日吗？

“你怎么来了？”

没人知道，她问出这句话有多紧张，因为只要季寒舟一句话，就可以予她新生。

方平安又瘦了很多，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走进公寓后，季寒舟递过来一个请柬：“我和若晚要结婚了。”

方平安冻在原地，看着那刺目的红色，方才那股欣喜消失的荡然无存。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半晌才开口：“结婚？”

季寒舟点头，明明还是那么温柔的样子，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结婚后，我们尽量少见面吧，若晚不太喜欢我们来往太多。”

方平安呼吸微颤，“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吗？”

在她生日的当天，给她送来结婚请柬。

还说，以后尽量少见面。

季寒舟凝视着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最近身体不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方平安最听不得他关心自己，那只会让她产生一些自作多情的幻想。

她低声回答：“胃口不好而已。”

季寒舟眉心微拢，但终究没再问，只说：“方平安，结婚那天，你一定要来，虽然我们以后联系可能会变少，但我很希望你能见证我的幸福。”

她眼底蕴着水光，许久后才接过那张请柬。

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好，我会来的。”

季寒舟眉眼舒展了些，转身欲走。

看着他的背影，方平安知道，有些话再不问，这辈子都没机会问出口了。

她哑着声音，突然开口：“五年前……”

“你上飞机前让我等你回来，说你有话跟我说，你当时，是想说什么？”

季寒舟脚步一顿。

几秒后，他淡淡开口，语气带着清冷疏离：“不重要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了当初要说什么。”

方平安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耿耿于怀了五年的话，原来在他眼里，早就不重要了。

也许，他当年想说的，从来就不是让他们在一起的话。

也许，她这五年来，本就是在一厢情愿。

一颗心仿佛被季寒舟从高处扔下来，砸的四分五裂。

一阵又一阵头痛袭来，这段时间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痛苦以最暴烈的方式再次发起攻击。

冰凉的泪水在她脸上不知流了多久，她终于彻底撑不下去，猝然晕了过去。

第八章

直到何叶给她打电话没人接，觉得不对劲跑去她公寓才把人送进医院。

两个小时后，方平安才醒来。

何叶眼睛还是红的，“意意，你怎么突然昏倒了？”

方平安刚刚醒来，脸上还带着虚弱，没有回答，只是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许久，她轻声开口：“叶子，今天季寒舟来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何叶一愣，终于明白她眼底的绝望从何而来。

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好友，何叶眼里有了泪，“意意，不要再想他了。”

方平安继续道：“我刚才梦到我们小时候，我被爸妈骂，被弟弟欺负，季寒舟就带我回他家里，给我吃零食，帮我辅导作业，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她的神情带着怀念，又带着悲伤。

“其实，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要等，他要结婚了，我应该祝福他的。”

何叶眼眶发酸，知道方平安在强迫自己放下。

她顺着方平安的话回答：“没错，祝福他吧，意意，你也可以放下了。”

方平安仿佛真的听进去了，喃喃开口，“嗯，我该放下了……”

何叶抱住她，仿佛抱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一声声安抚：“只要你忘记季寒舟，等病好了，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方平安没再说话，靠在何叶怀里，仿佛睡了过去。

之后几天，方平安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一直住院养着，何叶特地请了假，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因为医生跟她说，方平安可能会有自杀倾向。

何叶没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甚至试图用季寒舟来激起她活下去的信念。

“意意，你看，这是你们小时候季寒舟亲手给你做的书签，这是他送给你的第一本书，就算你们不在一起，也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只要你好起来，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人。”

看着那些东西，方平安的眸光却更加黯然。

过往的回忆越美好，如今的她就越痛苦。

但她还是在何叶看向自己时，强挤出一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