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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瑾莫聆风(邬瑾莫聆风)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邬瑾莫聆风最新小说_笔趣阁(邬瑾莫聆风)

时间: 2024-03-03 17:10:29  热度: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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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白霜慢慢铺开,夜色渐寒,侵入衣袖,马车里的魏王打了个喷嚏,关上门的祁畅也同样觉得冷。

  他浑浑噩噩,躺到床上,只是觉得床底下也有一股寒气翻起来,湮湿被褥。

  他失魂落魄,辗转难眠,心想自己真能活着去岭南?

  直到丑时更声响起,他才疲累的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亦有身处地狱之感。频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眼前有光,似是有人拨开重重迷雾,来救他脱离苦海。

  这个人一定是邬瑾。

  邬瑾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万德庄严,法无不知,理无不晓,智无不周,出生tຊ死梦,能救他于一切苦难之间。

  他虔诚祝祷,然而睁开双眼时,却发现只是一场梦。

  原来光明只是下人在外面点起的一盏油灯。

  寅时已经过半,往常这个时候,他都起来了,要赶在卯时前去公廨上值。

  下人会烧热水、煮茶、备早饭,他只需走出这扇门,便能走到一个温暖的世界中。频

  他缩着肩膀坐在床边,垂着双腿,看窗外天色一点点变化,黑暗退去,化作青灰色。

  天自顾自亮了,全不顾惜他这可怜人,一切如常,只有他的世界即将垮塌,变成瓦砾碎石。

  他使出浑身力气,才把两只脚插进鞋子里,他拿着鞋站起来,立刻感觉头重脚轻——伤风卷土重来。

  魏王的鹤氅还搭在屏风上,像兽,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将他撕碎。

  他用力摇头,甩开眼前不快幻像,换上官袍,出去洗漱,仆人摆上热茶和肉饼,他的心事已经漫到喉咙口,勉强吃了两口,便走出门去。

  外头大雾弥漫,连两侧脚店都看不清楚,他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发现身后跟了人。

  扭头一看,是个身穿皂色短褐的中年男子,面目普通,一只手提着一尾草鱼,另一只手拿着一把菜刀。频

  男子见他回头,脚步加快,顷刻间和他并肩而行:“祁侍讲记得请辞。”

  祁畅本以为是个鱼贩子,听他说话已经吓了一跳,再看菜刀雪亮,险些魂飞魄散。

  刀面上映出一张惨白、惊慌、扭曲的面孔,是他,又不似他。

  大惊之下,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去,脚下忽然踢到硬邦邦的重物,登时五体投地,重重摔倒。

  还不曾痛呼出声,他眼前便出现一张青紫色的脸。

  “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死人!!”

  街道上行人寥寥,听到呼喊声,有人走过来看一眼,大失所望:“饿死个要饭的。”频

  又有一人过来看一眼:“是冻死的吧。”

  行人匆匆离去,祁畅低头看地上死尸,才发现是个乞丐,衣衫褴褛,鸠形鹄面,骨瘦如柴,不知是冻死还是饿死。

  祁畅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想要从这尸体上跨过去,却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在原地站了一刻钟,有巡街的衙役过来,用一卷草席将尸体裹上板车,拖着走了。

  也许是去义庄,也许是去乱葬岗。

  祁畅望着空荡荡的路面,终于迈出脚步,晨雾也逐渐散去,街道一览无遗,他目光探向深坊僻巷,从未发现京都也有如此多的乞丐,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神情麻木,与狗争食。

  这是他最害怕的过去,也是他畏惧的将来。频

  分明是旭日流辉,朱楼明艳,暖风惊尘,他却开始哆嗦,从头到脚打颤,每向翰林院走一步,脸色就白一分。

  上值时辰已过,他一无所觉,直到看到邬瑾时,眼里才有一点明光,意欲上前,却发觉那个提着鱼的男子还跟着他。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见邬瑾身着绯袍,步履从容,应是上朝出来,两位提花篮的妙龄女子看着他,你推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随后其中一人从花篮中取出一枝碗口大的黄菊花,投到邬瑾怀中。

  两人嬉笑着跑了,邬瑾接住花,摇头失笑。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变节

  此处官多,纷纷上前打趣邬瑾,祁畅退至屋檐阴影下,不知如何才能向邬瑾开口求救,一颗心狂跳不止。藜

  街道上响起马蹄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莫聆风鲜衣怒马,携亲卫而至,在邬瑾跟前勒住了马。

  “邬学士人淡如菊,和这花相配,”莫聆风低头看菊花,“此花顺应天时,独傲霜枝,不应凋零于淤泥之中。”

  邬瑾目光微动,听出来莫聆风言外之意——顺应皇帝,不要陷入泥潭之中。

  他微微一笑:“将军谬赞。”

  二人并未发现祁畅。

  祁畅站在阴影中看着,眼前有上值的官员奔过,小贩挑着担子来回奔走,马车轰隆隆来去,脚店外的大锅子里白气腾腾,数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显出一个色彩斑斓的繁华京都。

  莫聆风、邬瑾也在这色彩中,太阳金光投在莫聆风的金项圈上,身上绛紫色长衫上的暗纹,也随之闪烁光泽,仿佛是日光流淌在了她的衣裳上。藜

  邬瑾仰头看马上的莫聆风,光在他眼睛里,灼灼濯濯。

  唯有他缩在阴影中,灰扑扑的,是一条可怜虫。

  他心头忽然涌起来一股怒火。

  她、他,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牺牲吗?

  埋在地底下的赵世恒,知道自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要放弃什么吗?

  他生死未卜!

  他的一切都付诸东流!藜

  他要去做乞丐了!

  他们不知道!

  自己就站在这里,他们甚至看不到!

  怒火成了怨气,侵蚀他,吞没他,他抑制不住地想到自己的艰辛——他的人生,从来都是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

  然而失去,却在转瞬之间。

  莫聆风的富贵和权势,邬瑾的从容温和,并不会因他的抉择而有丝毫撼动。

  他恨魏王、太子之争,恨莫聆风贪得无厌,有了滔天富贵,还妄想军权,以至于惹祸上身,恨自己不是邬瑾,在这些庞大如山般的权利前,依旧能挺直腰杆。藜

  街道上的莫聆风和邬瑾不知何时散去,方才的五光十色仿佛是昙花一现,他眼前的一切又冰冷起来。

  气息也跟着发颤,是哭腔,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里打转,耳边有赵世恒的笑声——笑的傲慢,而且漫不经心,仿佛能够洞彻人性,看遍将来。

  昨夜他那抱节死义的坚贞,悄然消散,那些乞丐的目光落在身上,空洞、死气沉沉,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牺牲对莫家而言微不足道,他的背叛对莫家同样微不足道。

  他也并非小人,只是被逼无奈,为求生存。

  想到此处,他沉重的脚步骤然轻快,身上出了一层劫后余生的透汗,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云上,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他扭头去看提着鱼的男子:“我要见王爷。”藜

  影子在他身后拉长,从脚跟开始,变得宽大,在膨胀过后,又变得极细,像是一把两头尖的利刃,既刺向别人,又刺向自己。

  中年男子笑了一声:“今晚酉时三刻,河山正店,甲字阁子。”

  祁畅点头记下,身体上的感觉随之清晰,头痛、眼睛肿胀、喉咙沙哑、鼻息似火、四肢绵软,是伤风之症。

  他拖着沉重病体,走去翰林院告假,随后雇一顶轿子回去,坐在家中喝一杯热茶,哪怕病着,也依旧有通体舒泰之感。

  仆人将前一日抓的药拿出来熬上,祁畅喝了一回,又卧床睡到申时,醒来时,病也好了大半。

  他坐起来,暗叹自己是贱命,趿拉着鞋更衣,又喝一碗药,苦的龇牙咧嘴,整理衣冠,前往山河正店。

  跑堂领着他前往甲字阁子,阁子外已有两人守着,打量一眼祁畅,才推开门,放他进去。藜

  阁子里还有一人,竟是王景华。

  王景华看着他,眉头:“走错了?”

  随后他意识到祁畅不可能走错,大惊道:“你是魏王的人?”

  惊讶过后,他啧啧两声:“哦,白眼狼。”

  祁畅面色一变,喃喃道:“我没有,我是为了活命。”

  随后他快步走到王景华跟前,毫无预兆甩了王景华一个耳光。

  伴随着一声脆响,他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垂头望着自己的巴掌,心想:“凭你也敢欺负我?”藜

  王景华捂着脸颊,勃然大怒,破口骂道:“死要饭的,你敢打我?”

  他站起来,意欲还手,却见祁畅目光阴鸷,神情可怖,手上一顿,祁畅便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搡回椅子里,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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