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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凝着秦锦年，一字字说：“是因为她患上了渐冻症，她不过是想多活几天而已！”

　　轰——

　　秦锦年只觉耳畔炸开巨响，原本淡漠的神色瞬间变得锐利，刀一般剜向封行朗。

　　半响，他却吐出一句：“你这能耐不去写故事，窝在医院里屈才了。”

　　话像是不信，只是不受控握紧双拳的手，泄露他的情绪。

　　而封行朗却没有继续说了。

　　但秦锦年内心那股不安却逐步攀升，他烦躁拉扯下领带，倒是假的，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骗子烦心。

　　就在这时，手术灯熄灭，抢救室的门被拉开。

　　秦锦年上前一步，死死凝着门口，却见两个护士推着手术床缓缓而出，那床上盖着一块白布——

　　“抱歉，手术进行到一半，病人渐冻症发作，机体几乎全部僵住，我们无力回天……”

第12章

　　周遭的空气似是在瞬间被抽空，巨大的沉重压的秦锦年身形踉跄一步。

　　当移动床经过身前时，一股风掀起了白布衣角，露出一缕黑发。

　　“嘭”的一声，他猛然抓住移动床的扶手。

　　护士一脸惊愕：“先生，你……”

　　秦锦年呼吸沉重，微红的眼眶噙着抹从未有过的恐慌。

　　垂在身侧的手也像是失去知觉，根本无力去掀开白布。

　　封行朗看着他眼中的挣扎，语气带刺：“你都能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还不敢看阮骄最后一眼吗？”

　　这话像刀痛进秦锦年的心脏，痛的他脸色一白。

　　本就紧缩的心倏然丧失所有的勇气，似乎只要掀开，就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用尽了力气，才抬起冰冷的手抓住白布一角。

　　就在要掀开时，一道凄惨的哭喊让他动作一滞。

　　转头看去，一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抹着泪跑过来：“囡囡……”

　　她扑在移动病床上，颤抖拉下白布。

　　看到那稚嫩苍白的脸后，哭的肝肠寸断：“囡囡，妈妈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啊！”

　　而陌生的面孔让秦锦年怔住，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

　　不是阮骄！6

　　手术室的门恰时再次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阮骄的家属在吗？”

　　没等封行朗开口，秦锦年率先上前：“我是她丈夫，她怎么样了？”

　　封行朗看着他，眉目一拧。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如果七十二小时内没醒，可能会长时间昏迷……”

　　话落，阮骄被推了出来。

　　她头上缠着纱布，消瘦的身体像是陷进病床间一样，氧气罩几乎占满大半张脸。

　　秦锦年心一紧。

　　此刻的阮骄，比他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拐角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余孟佳脸色惨白。

　　额间冷汗密布，后脊冷热交替。

　　眼见秦锦年跟着移动病床过来，她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秦锦年远去，封行朗才开口问：“陈医生，阮骄还有什么情况？”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察觉到陈医生对结果有所保留。

　　陈医生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封行朗神色一滞：“什么？”

　　陈医生神情凝重：“她做引产手术的亏虚还没好全，车祸又让子宫受了严重损伤，所以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听到这些话，封行朗心更觉难受。

　　短短几天，她接连失去孩子和母亲，现在又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真的承受的了吗？

　　面对他眉眼间的担忧，陈医生叹了口气：“尽量等家属情绪平稳了后说吧。”

　　封行朗嗯了一声，道了谢后朝办公室走去。

　　见惯了生离死别和人间疾苦的心本不该有太多波澜，可关乎阮骄，总是无法控制。

　　他停住脚，转头望向窗外。

　　渐暗的眼神掠过丝自责。

　　如果当年能勇敢迈出那一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天渐黑。

　　重症监护室，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相互交替。

　　隔着观察窗，秦锦年凝着阮骄苍白的脸，双手慢慢紧握。

　　不知何时，封行朗站到了身边。

　　寂静片刻，封行朗突然开口：“阮骄以后我由来照顾。”

第13章

　　对封行朗的出现，秦锦年本想视而不见，却不想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封行朗，你是以什么身份，又是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孤傲的气势像在睥睨一场闹剧。

　　封行朗转目直视秦锦年冷厉的眼神：“她已经被你伤够了，难道你还不打算放过她？”

　　视线犹如水火，夹杂着各自不肯退让的锋芒。

　　良久，秦锦年率先打破沉寂：“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她以前不属于你，以后更不会。”

　　话落，他转身离去。

　　封行朗看着那决然的背影，脸色难看。

　　秦锦年和十年前一样自信，更多了分说不的狂傲。

　　仿佛对阮骄，他已经势在必得。

　　望向阮骄紧闭的双眼，封行朗沉叹了口气。

　　街灯昏暗，天空飘起了雨丝。

　　一小时后，总裁办公室。

　　秦锦年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带着几分疲倦地坐下揉着眉心。

　　四周越静，耳畔阮骄的声音就越清晰。

　　“当初结婚，你不是说过，婚姻存续期间只要我一个人吗？”6

　　“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我妈去世了，她的遗愿是，我们离婚。”

　　他下颚一紧，只觉大脑中无数神经被牵扯成麻，痛意顿生。

　　半晌，秦锦年才按下满心混乱开口：“唐辉。”

　　听见声音的秘书唐辉从隔壁的秘书室应声走了进来，语气恭敬：“秦总。”

　　“我书房的书桌右边抽屉里有个空白文件袋，你去拿过来。”

　　闻言，唐辉点点头：“是。”

　　脚步声远去，秦锦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大厦出了神。

　　如果一切像封行朗说的那样，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阮骄了……

　　半小时后，唐辉回来了，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后。

　　犹豫了一会儿，秦锦年才打开它，尘封已久的记忆也随之在脑中浮现。

　　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封陈旧的粉色信封。

　　仅有的两件东西仿佛承载了所有的青春。

　　一旁的唐辉看向眼照片，不觉讶然：“这是……夫人吗？”

　　整个公司，除了必须帮秦锦年处理私事的他，没有人知道阮骄是秦锦年的妻子。

　　可也仅仅是知道。

　　照片中的阮骄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婴儿肥未褪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

　　秦锦年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紧绷的脸色又多了丝迟疑。

　　当年和阮骄结婚前夕偶然从旧物箱的书包里翻到这个，起初的心动在看到里面通篇“行朗”的字眼后戛然而止。

　　见秦锦年表情越来越难看，唐辉大气不敢出。

　　良久，才见对方把信塞回信封后递来：“拿去做笔迹鉴定，尽快给我。”

　　唐辉愣愣接过。

　　“我这几天的行程延后，工作上的事暂时交给副总裁，如果有重要文件就线上发来，我亲自处理。”

　　听秦锦年这么说，他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对方冷冽的视线呵退。

　　“好的，秦总。”

　　唐辉颔首，转身离开。

　　再次陷入沉寂，空荡伴着微刺感裹住秦锦年的心。

　　他摩挲着阮骄的照片，好半天才在电脑中的查找栏输入“渐冻症”三个字。

　　下一秒，满屏的患者惨状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第14章

　　病床上的患者，一个个四肢干瘦如柴，蜡黄的脸颊深深凹陷，两眼空洞的毫无生气。

　　“比癌症更残忍的绝症，80%患者五年内死亡！”

　　锋利的字眼像刀划过秦锦年的眼眶，痛感让他呼吸发窒。

　　恍然间，每个患者的脸都成了阮骄的模样。

　　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这些病患一样无法动弹，每天目睹自己走向死亡。

　　“砰”的一声，笔记本电脑被猛地合上。

　　秦锦年倚着椅背大口喘息，仿佛他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

　　看着照片中阮骄红润健康的笑脸，一点点收紧的痛刺入心口。

　　几声闷雷滚过，雨忽然大了起来，化雪的寒凉渗进空气。

　　许久后，秦锦年将照片收进胸口的口袋，起身拿起外套离开。

　　医院。

　　已是深夜，走廊只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输液管内的药水静静滴落，刺鼻的消毒水充斥在重症监护室的每个角落。

　　秦锦年坐在病床边，深凝着阮骄苍白的脸。

　　已经忘了上次这样认真看她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时她脸上还有着暖阳般的笑容，眼中也藏着星星似的光亮。

　　握住那纤细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喉间一紧。

　　他以为自己的手已经够冷了……

　　秦锦年抑着心尖上的涩痛，抬手轻抚阮骄的脸颊：“等你醒了，我们……”3

　　沙哑的声音顿住，良久后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无言中，只有心电仪中线条浮动的提醒。

　　微弱的光线下，一滴泪水从阮骄眼尾滑落。

　　次日。

　　“秦总？秦总？”

　　唐辉压低的声音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