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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风了。”

　　元鸾坐在廊下，望着忙碌的宫人们。

　　秋日至，叶欲黄，纵然再怎么勤于打扫，也总难免让院中草木染上萧瑟之感。

　　丁香以为元鸾孕中容易感伤，便努力哄她开心:“之前奴婢听膳房的人说进贡的鲈鱼到了，您要尝尝吗？”

　　“嗯，清蒸即可。”元鸾点头道。

　　本来东宫膳房只负责太子、太子妃与小郡王的饮食，但慕容澈觉得司膳司远在掖庭，来往不方便，就特意允准元鸾的饮食也由膳房供应。

　　并许她随意点菜，任何贡品食材皆可挑选。

　　如此偏爱，卢皇后已有耳闻。

　　“侧妃，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王尚仪来了，请您去凤仪宫一趟。”小宫女来报说。

　　“且请王姑姑进来。”

　　元鸾正巧刚用完膳，她放下银箸，拿起茶盏漱口。

　　王尚仪进殿后微微福身，语气亲近但浮于表面:“侧妃也不必紧张，娘娘不过是看您有孕，觉得到底是该见一见。”

　　“谢娘娘体恤。”元鸾朝凤仪宫方向微微福身，随后去更衣出门。

　　结果刚走出宜月殿，却见有一步辇，元鸾见状心中百转千回，对此局猜到几分。

　　“您孕期行动不便，还请乘步辇。”王尚仪吩咐两个随行的小宫女过来，把丁香给挤开，强要扶她上去。

　　“多谢尚仪。”元鸾甜甜一笑，佯装不知这是捧杀。

　　然而待出东宫后，她突然扬声命令：“停下。”

　　王尚仪不动声色，想让宫人们继续走：“侧妃，这是......？”

　　“本侧妃要下去！”元鸾冷声道，示意丁香过来拦住他们。

　　“侧妃小心，何必呢？您怀有身孕，还是别劳累的好。”王尚仪微眯着眼睛。

　　“尚仪此言差矣，刚刚是在东宫里，我乘步辇便罢了。可现在出东宫了，不仅容易让旁人参奏殿下纵容妃妾，还怕冲撞了哪位娘娘。”元鸾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让对方无法反驳。

　　王尚仪到底是卢皇后的人，在东宫中必定无所顾忌，可这里不同。出东宫后的横街西连掖挺，东通后宫，北临御苑，宫女内侍们来来往往，人多眼杂。

　　“侧妃说得是。”果然，王尚仪服软答应，又扶着元鸾走下步辇。

　　这时，隆寿帝的新宠庄充华从御苑出来，正好碰上元鸾一行人。

　　庄充华及时掩盖住眼里的错愕，笑得天衣无缝:“王尚仪好，这位是……”

　　“这是东宫里的林侧妃。”王尚仪照常为两人互相介绍，“侧妃，这位是庄充华。”

　　“充华安好。”元鸾颔首，心道幸好她及时下了步辇。

　　太子侧妃位比三品，而充华为正四品，按道理来说，她并不需要向其行礼。但也不能端坐在步辇上，让对方避让自己。

　　若庄充华忍气吞声些，真容了她先走，那不到明日，她猖狂蛮横的名声便会传遍整个宫城。

　　且看如今这副样子，庄充华出现在这绝非偶然。

　　元鸾似笑非笑地说:“得皇后娘娘召见，失陪了。”

　　凤仪宫内。

　　小宫女荷叶来将此事报给卢皇后。

　　“呵……还算是个有脑子的，倒是本宫看走眼了。”她把白玉茶盏放下，又问，“她们走到哪了？”

　　“应该还有一刻钟就快到凤仪宫了。”荷叶回道。

　　卢皇后挥手吩咐底下宫女ʟʟʟ:“本宫有些乏，先稍微休息会。”

　　但她这一休息，便休息了半个时辰。

　　元鸾到后，只能坐在外殿静候。

　　但卢皇后宫中不知熏得什么香，味道浓郁奇异，她逐渐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却又不好轻易表现，失了礼仪。

　　“侧妃可是闻不惯？”王尚仪端来一盏茶，说道，“今日焚的是南边进贡的宁神香，里面加入了乌荼国所有的安息木，娘娘很喜欢用。说是从前都睡不好，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原来如此。”元鸾听她这样说，只能狠狠掐紧手心，强忍住不适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卢皇后还没醒。

　　元鸾觉得敏症又渐起，呼吸有些急促。

　　“侧妃可有不适？奴婢这就叫娘娘起来看看您。”王尚仪语罢，就要传小宫女去内殿。

　　“等等！”元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个宫女，“怎敢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卢皇后今日明明是想以她作引子，使魏王一党弹劾太子纵容妃妾，让太子彻底依靠卢氏。正值前朝争斗激烈，即便太子再宠爱她也会因此有隔阂，所以她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您为太子育有子嗣，娘娘自然要照顾您。”王尚仪命几个宫女把元鸾“请”回座位。

　　“母后还未醒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进殿内，喘气间略微不平，显然是匆匆赶来。

　　是太子。

　　“殿下......”元鸾走过去，眼眶通红。

　　“母后久病卧床，怎敢再劳烦她操心这些事，还是等侧妃生产后再见吧，也喜庆些。”慕容澈冷冷瞥了王尚侍一眼，搂过元鸾挡在身后，“且这香还是不用得好，气味太过浓烈，反而打扰了母后吃药。”

　　“王尚仪，你是母后最信任的人，也该好好劝着她。有些东西再好，但也要用得合适，否则过犹不及。”

　　他扔下句生硬的话，携元鸾离去。

第12章 卢侧妃

　　直到两人回宜月殿后，慕容澈面上仍带着一层薄怒。

　　他没想到母后会这般贪心，难道非要他顺如傀儡才行吗，还是说母后压根就没放下扶持舞阳王的心思？

　　更或者，难道当初兄长的那件事......

　　慕容澈阴沉着脸，吓得殿中宫人们都不敢大口喘气。

　　“哎呀。”

　　元鸾坐在榻上，捂着肚子轻哼一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慕容澈紧张地抱住她。

　　“没有啦，是我好像听到小宝宝在讲话。”元鸾古灵精怪，掐着嗓子逗他开心，“小宝宝说让阿爹要一直开心哦，不然等出生后看你那么严肃，会吓哭的。”

　　慕容澈轻轻掐住元鸾的脸，挑眉一笑：“说什么呢，怪没分寸的。”

　　“哼，我这是在哄你。”她拍掉慕容澈的手，打量着对方脸色，“清之，别气了，今天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嘛。”

　　“唉......”慕容澈忽然抱住元鸾，埋在她的颈弯里长叹口气。

　　他可是储君，怎能这般被桎梏？

　　元鸾没说话，就按照这种姿势乖顺地缩在慕容澈怀中，给予眼前人片刻安稳的宁静。

　　然而此时隋言却走进殿，把头狠狠低下道：“禀殿下，淑妃娘娘有孕了，已被晋为贵妃。魏王...加封食邑两千户，遥领益州大都督一职。”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澈深吸口气，挥挥手。

　　这次，连元鸾也不敢冒然说话了。

　　“元娘。”慕容澈沉默半晌，对她说道，“以后东宫里可能要再添一个侧妃了。”

　　如今形势艰难，不能再与母后起争执，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