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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映安知道周玄耀和谢夫人的执念，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周玄耀却不依不饶，沉声催促：“说。”

冷映安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周玄耀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冷映安心口。

相识至今，周玄耀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周玄耀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冷映安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周玄耀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传到周玄耀耳中那刻，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

更放出话来：“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定不会轻易善了！”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

偶尔有，张扬肆意的周玄耀也会为了她，先低头。

回忆刮骨，冷映安捂住抽痛的心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周玄耀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讷讷解释：“秋壹，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话未说完，门外有人来报：“将军，柳姑娘突然腹痛如绞。”

突如其来，像是应了这卦象一般。

周玄耀当即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

语气的情意凉下去：“无事的话，你便不要再出这院子了，好好为孩子祈福吧。”

冷映安浑身血液都冷凝，冻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攒出几分力气，看向祖师爷，渐渐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天色亮了又暗。

外面有丫鬟婆子低语传来：“夫人还要跪多久啊？”

“不知道呢，将军只吩咐我们看着不准夫人出去。”

“唉，听说了吗？新进来的夫人胎像不稳，将军放心不下，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咱们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噤声，你不怕被下咒……”

言语如刃，划过冷映安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

又煎熬了五日后。

周玄耀终于出现，一来便上前紧紧抱住冷映安。

来力道大得冷映安几乎喘不过气，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知道不该，可心却不受控制，近乎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温度。

可下一秒，周玄耀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秋壹，你一定有办法让那孩子平安降生的对吗？”

冷映安血液直冲天灵穴，瞬间遍体生寒。

逆天改命，为天道不容！

就算是她，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颤着声拒绝：“我不能……”

周玄耀漆黑瞳孔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冷映安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周玄耀抬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脸。

“秋壹，我幼时救过你，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因果，你就当了结因果，救这孩子一命！”

周玄耀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冷映安。

她欠了他一条命。

现在，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冷映安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的疼。

幼时她贪玩跟随师兄弟下山，于灯会上走散，就在她被人贩子抓住即将卖入妓院时，是周玄耀救了她。

她以为自己与周玄耀天定良缘。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段孽。

对峙良久，周玄耀叹道：“秋壹，我爱的只有你，可人活于世，不能如此由心，我还有该担的责任。”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出了事，孩子也能给你和母亲一个慰藉。”

他言之凿凿，句句占理。

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可冷映安看向他，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的周玄耀不舍得她受一点伤。

现在的周玄耀却能冷着脸提醒她，恩情是要还的……

第5章

冷映安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周玄耀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周玄耀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周玄耀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冷映安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冷映安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周玄耀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秋壹，可有法子？”

冷映安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冷映安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周玄耀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冷映安心头一颤，喉头涩然：“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周玄耀眼中隐隐有了不耐，逼人气势压迫而来。

“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在推脱，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救？”

冷映安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耗尽，窒息不已。

她抿了抿干涩至极的唇，刚想说话。

就看见谢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闯入院中，怒睨她一眼，挥手下令：“给我搜！”

周玄耀见状，剑眉一拧，起身走出。

冷映安跟着走出：“婆母这是作何？”

可谢夫人身后奴仆却无视冷映安，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暗。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周玄耀并未阻止，只是沉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谢夫人脸颊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颤动着，瞪着冷映安：“如涵最近总是不舒服，我怕这妒妇做些什么，便问了大师，大师说这院子里有脏东西！”

冷映安黛眉一紧：“不可能！我……”

“我找到了！”

一道尖锐的婆子声打断她。

紧接着有人走出来将一个布娃娃递给谢夫人。

那布娃娃上写了柳如涵生辰八字，肚子那儿还扎了针！

冷映安一愣，旋即蹙眉掐诀，想算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谢夫人气得发抖，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