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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祁周的声音平稳下来，“他在？”嗤笑着，大约是看了眼时间，“快半夜了，他还在？”

这当然是不合适的。

项薇一时难以解释，国外的生活跟国内真的很不一样。

时间观念也没有那么确切。

“我待会跟你说，”当着宁野的面，不好吵架，她道，“要不先挂了。”

那边没做声。

过了几秒，直接挂断。

项薇走过去帮忙，“我来吧。”

“麻烦了。”宁野没有争，放手让给她，自己则穿上外套，“回去的事你想一想，提前跟我说。”

其实他今晚来的理由很充分，完全是被伊文秀的态度逼迫的，跟私人的事无关。

反倒是让项薇不好意思。

她道，“我会尽快的，宁老板。”满腹抱歉。

宁野笑，“早点睡，明天上午放假，没什么事你都可以不去办公室。”

他这样的老板简直是天神下凡，项薇接触过的所有他的下属，真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感谢过后，她把门锁上，开始打扫屋子。

一切搞定已经是凌晨两点。

躺在床上，项薇拿着手机，对着祁周的对话框却无话可说。

末了，又退出。

她睡不着，爬起来把工作的事又整理一遍。

宁野在这边负责的是宁家集团化妆品外贸的一个小板块，做品牌孵化跟加工，规模不算很大，但收入可观，前景广阔。

以前项薇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所以接手的很累，这段时间过去，连个皮毛都没触及到，更何况上谈判桌。

说是一个月，但一个多星期是她跟祁周莫名其妙的蜜月期，也就是拿钱不办事，现在宁野主动给她回程的假，她反而不好意思。

她就是这样，苦日子过太久，人家一点点好她就感恩戴德，生怕自己拿的太多。

项薇不想欠债，打算补上这一周的时间，然后再回国，毕竟回去肯定又要呆段时间，不急一时半会。

主意打定，当然也要提前买票，她把想法告诉了宁野。

宁野尊重她。

确定这边没问题后，项薇第一个想起联系的是妈妈彭兰。

然电话过去，却听说彭兰状态不错，看来那边钱花的很值，彭兰有一周的假期，想回一趟京州。

毕竟很多手续没办，医社保那些事就够麻烦的。

项薇不放心她自己回，而疗养院有规定，要家属来接。

她找不到合适的人，所谓家属，除了自己，只有祁周了。

不到万不得已，项薇当然不想麻烦他。

自打那天晚上之后，她跟祁周再也没联系过，中途她发过一条信息，解释那晚宁野为什么来，还拍了照片，说伊文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

可是祁周没回。

他明明还抽空发了朋友圈，看上去生活如常，却故意冷落她。

项薇也要面子，但在妈妈的事情上，面子无所谓，她反正是惯来处于弱势的。

于是再三考虑下，主动给祁周打去一个电话。

等了很久，坚持不懈的。

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回到从前，又是那个以他为中心的小姑娘。

恍惚的十几秒过去。

电话嘟的一声，终于接通。

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喂。”

背景音嘈杂，应该在公司。

其中一个女声，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让项薇忽然愣住，想了很久，才知道她是谁。

121困扰

她记性不错，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唐唯珊的声线很清脆，像是少女啃苹果，咔呲带汁水，活力十足。

之前祁周当着她的面让唐唯珊回国联系，项薇没有多想，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且这样快。

“柚柚？”好几秒过去，没听到她的声音，祁周还以为是网络问题，敲了敲手机。

项薇便醒神，对于唐唯珊的出现没什么看法，思绪很快回到正题上，“你没回我的信息。”

她柔柔的，音调轻，隔着话筒却有点儿像娇气的抱怨。

或许心理作用，或许碍着人多，祁周的态度马上软和，“我想到要回的。”身后的背景音逐渐远离，开关门的声音传来，他应该回了办公室。

等了两秒，他又没继续说下去，轮到项薇检查起信号问题，“喂？”

“我在听。”他道，传来轻微的沸水咕嘟声，看样子在煮茶。

项薇跟他还没开始说事就觉得心累，“换视讯吧，方便吗？”

往常主动的都是他，现在角色转换，他明显觉察项薇有什么需求。

于是挂断，打来视讯。

秒接，项薇这次终于看见他的表情，果然是想象里一样的疏离。

他的手机应该是放在支架上，此刻正解放了双手，不疾不徐的拿洗茶水浇灌茶宠。

还是她送的那只。

祁周在某些方面，念旧的很。

“你刚刚说本来想回的，可是还没回。”耐着性子，项薇提醒道。

“没法回，”漫不经心，且相当坦然，似乎他不觉得自己行为恶劣，注意力都在泡茶这件事上，就是不肯看看镜头里的她，“你自己跟我说的什么，你要我怎么回？”

项薇感觉到他不爽，愣了下，竟然真的切换出来，去对话框查看。

她其实就说了宁野是来借东西的，只是顺便吃个饭没什么的，然后说了下伊文秀要的面他也买了。

仅此而已，哪里不对？

项薇研究的入神，脑袋凑的近，在祁周那边看来就是半张脸，硕大的眼睛葡萄一样眨巴着，怪显可爱。

她真的是很少被人用“可爱”来形容，只有祁周这么认为过，经常在她觉得自己很知性很气质的时候，说她好可爱。

或许这一幕让他陷入回忆，情绪翻涌间，他忽然开口，“你跟小鹿一样，蹦跶蹦跶的。”

“什么小陆？”项薇愣住，迅速在脑中找寻姓陆的共同好友。

“鹿，头上长角的那个，我不是跟你专门去奈良喂过的。”他这个人，一句话没接上他就失了兴致。

项薇反应过来，挺无语的，“我跟你说正事。”

“什么正事，打个视讯专门跟我聊宁野？”语气明显烦了，祁周把水壶拿开，整个人松散的靠在沙发上。

热气蒸腾出来，刚好氤氲在摄像头，项薇看他就跟隔着云雾。

她本能的伸手去擦自己的屏幕，“你看，你就是因为宁野生气了，所以我才跟你解释他为什么会来，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不放心什么呢？”

“我当然不放心，我老婆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在家里吃饭聊天，我该放心？”明知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男人占有欲强，就是觉得头上已经冒了绿光。

项薇也理解，可觉得他要是抓着这事不放，也无理取闹了些。

两人僵持着。

半晌，祁周忽然拿过手机，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屏幕，把它丢在桌上，自己低头看着画面里一脸寡淡的项薇，“宁野什么心思你会不知道吗？什么人会大半夜跑到已婚女人的房间里去，还借电器，这火锅就是非吃不可？”

“那是什么时间点，他要吃不能早一点，谁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想了很久的？”祁周真的很少一股脑说许多。

他惯来利落的，现在纯纯吐糟，叫项薇一下子愣住。

花了好一会她才压住了跟他吵架的冲动，耐心道，“如果不是秀妈说想吃面条，又暗示他要放我回国，他那晚确实不会来。”

这一切都是有理可循的，宁野说的很明白了。

祁周嗤笑，气的偏过脑袋，从这个角度看来，他轮廓简直犀利的可怕，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男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挺偏心的，项薇，每一次在跟宁野有关的事情上，你都向着他，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错。”他道，话末语气很淡，像是没兴趣争辩，累极了一样。

项薇便安静下来。

祁周道，“不想聊了。”

她垂着眼皮，“噢。”又是不欢而散。

可是谁也没挂断。

安静的气氛让人情绪平稳，祁周这会又淡定了，拿起手机切换到语音模

式，“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项薇看着他的头像，“我没那么快，”吞吞吐吐的，“可能要个一周左右。”

那边安静着，等了会，祁周才问，“然后？”

他知道，这通电话打来一定有原因。

项薇有些不好意思，姿态放的很低，“我妈妈有点事，需要回一趟家，但是她第一次出去，手续比较麻烦。”

简短的解释，提出请求，“你周三可以去接她吗？”

作为女婿，这事并不过分，毕竟项薇就一个亲人了。

但他又不是正经女婿。

所以祁周拒绝了，“不行。”

“那周四——”

“一周都不行，下周也许可以。”他说的平淡，可没得商量。

那种语气项薇太熟悉了。

她道，“下周不用了。”

彭兰很急，说什么得赶在月末申请，毕竟她户口什么都在京州，太多麻烦事了。

项薇想了想，还是跟宁野说明了情况，买了一天后的机票。

知道她要先去接彭兰再回京州，宁野特意安慰，“你不用急，本来国内的事也得处理，这个时候回去是应该的。”

“谢谢。”总感觉这趟也没真帮上他的忙，项薇拿着一个月的差旅补贴，心里挺不踏实。

宁野看出来，宽慰她就当是实习。

出发那天，他开车送项薇去机场。

在门口作别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宁野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