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听着小贩的吆喝，她眼眶不知怎么的酸了。

忽然间，不远处的人骚动起来，一个熟悉声音嘻笑着传了过来。

“我要当王妃了，我要当王妃了！”

这声音……是苏曦月！

时夙鸢看过去，只见苏曦月跑了过来，她穿着薄袄，只梳了一半的头发凌乱不堪。

那张原本倾城的脸挂着痴傻的笑，一边跑一边挥着被冻红的双手：“我是王妃，我是王妃！”

时夙鸢愣在原地，芳云心中也不免一阵唏嘘。

苏曦月一看就是趁奴才没注意，偷偷跑出来的，只是堂堂相府千金，竟然成了这般模样，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行人看见苏曦月疯癫的模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直到苏曦月看到时夙鸢，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一双清瞳像小孩子般盯着她。

时夙鸢皱着眉看着她。

苏曦月缓缓走到她面前，似是将小秘密告诉她一般压低声音：“王爷向我提了亲，他要娶我为妻了。”

说着，苏曦月笑着朝人群另一头走去，嘴里依旧念叨着“王妃”等字眼。

时夙鸢抿抿唇：“你去把她送回相府吧。”

第34章

芳云愣住：“姑娘，苏小姐对你可是……”

时夙鸢轻叹道：“她既然已经疯了，我还何须跟她计较，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闻言，芳云这才转身去拉住准备往巷子里钻的苏曦月。

看着芳云把苏曦月带走，时夙鸢眼中划过抹怅然。

她已然从宇文拓口中得知当日是苏曦月指示人骗她出去，后准备把她卖给人牙子。

她对苏曦月有恨，可看到方才痴傻的人，觉得她比自己更可悲。

倾慕着同一个薄情的男人，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这时，一辆马车忽然停在时夙鸢身旁。

时夙鸢以为自己挡了路，忙要往旁边站，却见车帘被掀起一角，一道清冽的声音传出。

“可有时间一聚？”

时夙鸢心一怔，她抬头望去，撞上澹台闻淡淡的目光。

许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澹台闻道：“放心，不该在的人我都让人处理了。”

城外十里，燕云湖畔。

枯枝发出新芽，风吹着湖水，荡起层层波澜。

澹台闻和时夙鸢并肩站在湖边，眺望着远处青山，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很久，澹台闻率先打开话匣子：“七七，你告诉我一句真话，你后悔吗？”

闻言，时夙鸢眼神恍惚了瞬：“陛下指的是何事？”

澹台闻看向她：“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这样与我生疏。”

时夙鸢深吸了口气：“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意。”

人生在世，后悔的事何止一件，三千烦恼丝，丝丝皆是后悔。

又是片刻的沉默，澹台闻话锋忽的一转：“其实我早知道宇文拓结党营私，及你替他笼络官员的事。”

时夙鸢眸中闪过抹愕然。

他既早知道，为何不出手？难不成等宇文拓将他架空后做阶下囚吗？

不等时夙鸢问出口，澹台闻便解释道：“若非先帝的遗旨护着他，我又看在叔侄的情分，你以为我还能留他至今吗？”

言语间，天子的威严无声压着时夙鸢的胸口。

她看着澹台闻：“我现在明白先帝为什么传位给你了。”

相比宇文拓的心狠冷厉，澹台闻多了分柔和，亦不似他锋芒外露，看似莫不在意，实则事事留心。

或许先帝明白宇文拓坐不得皇位，才将皇位传给澹台闻。

宇文拓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澹台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澹台闻抿抿唇：“不过你放心，倘或他真有谋反那一日，我也会留他一命。”

他虽不愿，但如今时夙鸢同宇文拓在一起，若杀了宇文拓，她难免会伤心。

任何让时夙鸢伤心之事，他都不愿做。

时夙鸢温声道：“阿闻，你是个好皇帝。”

澹台闻低眉一笑：“得你一jsg句夸奖还真不容易。”

两人聊了一会，似是把过往的心结都说开了。

分别前，澹台闻将一包梨膏糖和一柄鱼肠剑交给时夙鸢。

看着那小巧的鱼肠剑，时夙鸢满脸不解。

澹台闻道：“你的事我都知道，只是我身在禁宫，有些事我帮不了你，这把剑削铁如泥，你带着防身。”

听了这番话，时夙鸢心底淌过丝暖意。

普天之下，还有几个真心为她好的人。

“谢谢。”

时夙鸢目送马车远去后，拔出鱼肠剑。

剑身的寒光映着她的双眼，反射出一丝夹着恨意的决绝。

第35章

转眼初春，雨连日的下。

因着宇文拓和时夙鸢的婚事，王府里越发忙碌。

在经过宇文拓千挑万选后，挑出长安城最好的三个绣娘，为时夙鸢缝制嫁衣。

屋檐上滴着水，房内檀香冉冉。

芳云为时夙鸢梳着妆，不忘夸道：“姑娘长得真好看，当新娘子那天一定更美。”

时夙鸢垂眸一笑：“这话你说很多次了。”

说话间，她心中却分外不平。

这些日子宇文拓鲜少在府，澹台闻不知为何，突然削了京中大批官员，将各地方的三品四品官员调回京。

而被削去官职的官员中，大批都是宇文拓的党羽。

偏偏澹台闻手里握着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时夙鸢望向窗外有些阴沉的天，有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

天渐黑。

时夙鸢静静坐在膳厅看着书，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唯有酒还是热的。

不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她放下书，见宇文拓冷着脸进来。

在与她相视时，眼中的冷意被收起，化成了不尽的温柔。

“这么晚还没吃饭？”宇文拓坐到她身边，言语间满是关心。

时夙鸢倒了杯酒：“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我都没能和你说上几句话。”

闻言，宇文拓面色微微一滞。

朝廷内外的变化的确让他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澹台闻居然早就有削官换官的准备。

如今朝内他能说动的官员也屈指可数了。

想着不愿再让时夙鸢想起以前的事，宇文拓并未想将这些说出来，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宇文拓执起酒杯：“这段时日我的确忙，等闲暇了好好陪你。”

时夙鸢抿唇轻轻笑了笑，低眉不言。

许是因为烦恼，宇文拓多喝了几杯，脸上有了醉意。

他借着酒劲，将时夙鸢揽入怀内：“晚栖，还有一个月咱们就成亲了，以后……你别再离开我……”

听着宇文拓的醉话，时夙鸢袖中的手慢慢握紧，终是问出了哽在心口数月的问题：“摄政王，六年前太子谋反一事，是不是因你而起？”

宇文拓眯着眼，似是没有听清。

时夙鸢深吸口气：“宋家被抄与你有关？”

听见宋家二字，宇文拓像是被触碰到了痛处，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我原不想动宋家的，但他们不死……不行……”

一句像是身不由己的话如千万根针刺进时夙鸢心中。

顷刻间，那一个个囚牢般的梦魇在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彻骨的痛在血肉间炸开。

时夙鸢抬起头，被泪水挤压的通红的双眼漫起浓烈的憎恨。

她呼吸沉重，猛然从袖中抽出鱼肠剑朝宇文拓刺去。

寒光从宇文拓双眼闪过，他本能地松手闪避，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剧痛瞬间驱散了宇文拓的醉意，血顺着他的指间滴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握短剑的时夙鸢：“晚栖，你……”

时夙鸢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嘶哑的声音仿佛带着刻骨铭心的恨：“宇文拓，我要杀了你，替我宋家报仇雪恨！”

第36章

时夙鸢的话犹如惊雷在宇文拓耳畔炸响，震的他脸色一白。

明明方才还温柔缱绻的人，此刻攥着短剑，满眼的仇恨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宇文拓的心无声紧缩，顿觉痛已经远超伤口。

他看着时夙鸢，一字字问：“你回来找我，只是伺机报仇？”

“没错，从我得知你害的我家破人亡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时夙鸢拼命不让眼泪落下：“我宋家亲族三十七条人命皆因你客死他乡，甚至到死，我爹都要背上不忠不义的罪名，把我送去琼花楼，让我连阿铭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利用我不够还要一次次羞辱践踏我的自尊，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说到这儿，她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你明知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却还想隐瞒一切与我长相厮守，你可以视若无睹，但我至死不能忘！”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手辣，宇文拓，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时夙鸢嘶声质问，恍若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字一句，都像冰锥扎进宇文拓心脏。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宇文拓抑着急促的呼吸，嚅动着泛白的薄唇：“当年宋家的确是被太子谋反一事受了牵连，若我知道是你，我拼死也会护下。”

闻言，时夙鸢讽刺一笑：“若我知道当年遇到的人是你这样杀人见血的恶鬼，我定诅咒你死在冷宫！”

刻骨的字眼让宇文拓一噎。

她如此恨他，恨到恨不能让他死在冷宫里……

失神间，时夙鸢举起鱼肠剑朝宇文拓胸口刺去。

可下一瞬，便被一柄刀劈开。

“保护王爷！”

数十个侍卫闻声寻来，将时夙鸢团团围住。

眼见侍卫的刀要砍向时夙鸢，宇文拓大呵一声：“住手！”

侍卫怔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退下。”宇文拓吐出两字。

侍卫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