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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洵之看着她一脸紧张，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神色，“这八十六人中，四十七人还活着。”

殷九龄算的十分的快：“还剩下三十九人。”

陆洵之：“这三十九人中，有九人已经还了俗。”

殷九龄：“还剩下三十人。”

陆洵之：“这三十人中，五十岁以上的有十人，四十岁以下的有十一人。”

殷九龄：“还剩下九人。”

陆洵之：“这九人中，七人都不是今年过世的。”

殷九龄心头一惊，“那就还剩下两人。”

陆洵之：“剩下的两人，一个在龙泉庵出的家，一个在云塔院避的世。”

殷九龄愣愣地看着陆洵之，心里彻底凉透。

片刻后，她垂死挣扎了一下，“三爷，你有没有查漏的？”

三爷不说话，只淡淡地看了眼身后的朱青。

朱青开口：“回薛姑娘，这几天除了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外，三爷还求了锦衣卫的几个兄弟，断没有漏的。”

殷九龄目光落在三爷身上，露出歉意。

那就是她判断错了？

可是怎么会呢？

识字，白皙无骨的手，出尘的气质，分明只有高门大户的人，才会有。

“那有没有可能，她被休了，然后出家？”

陆洵之：“这八十六人中，包括五个被休的。”

殷九龄：“还有没有一种可能，静尘家里是被罢官，或者被抄家的？”

这话，让陆洵之醍醐灌顶，“有。”

“真有？”殷九龄眼睛倏的一亮。

“真有！”

陆洵之：“罢官的可能性小一点，抄家的可能性大一点。”

殷九龄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陆洵之：“男人罢官就意味着落魄，一落魄，谁还敢抛弃糟糠之妻，除非静尘是妾。”

殷九龄“嗯”一声。

“抄家后女眷有几种可能，要么一起被处死，要么也被流放，年轻的、长得漂亮的会入教坊司。”

陆洵之：“年纪大的则为奴为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熟人买下来。”

殷九龄顿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熟人买下来，走投无路，便出家为尼？”

陆洵之没有半分犹豫：“朱青？”

“爷请吩咐？”

“十八年前罢官、抄家的事儿不难查，吏部都有详细记录在案。”

陆洵之：“我记得大哥有个同窗在吏部任职，你去翰林院跑一趟，请大哥帮帮忙。”

“是！”

“等下，朱青。”

殷九龄叫住了人，“劳烦和傅大爷说，十八年前的也查一查。”

“薛姑娘，需往前查几年？”

“五年。”

“再等下。”这回把人叫住的是傅三爷。

三爷目光扫了眼殷九龄的脚，“出去的时候，顺道去把傅小花叫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图面

傅小花颠颠的来了，拿出手里的拐杖，献宝似的给殷九龄看。

“薛姑娘，你看看，这雕工，这颜色，真真没话说的。”

“傅总管，你这是在诅咒我瘸一辈子吗？”

我要有这个胆呢！

傅总管幽怨地看了三爷一眼：三爷你说吧，这锅小花背不背？

用不着你背！

三爷接话道：“东西是我送的，你这脚过了半月以后，就得慢慢下来走走，这样才能好得快。”

殷九龄一愣。

三爷不等她开口，又说：“若真是觉得感动，那就想想该送我点什么好？我最近花销大，实在想不到的话，银子也是成的。”

“不言。”

殷九龄：“拿八百两银子给三爷。”

“你还真送？”

这回，轮到陆洵之傻眼。

“三爷都开口了，哪有不送的道理。”

殷九龄拿过拐杖，放在手里看了看，“不为这东西，也为三爷替静尘动的那些人脉。”

陆洵之听她这么一说，来劲了，伸出手，“那八百两可不够，得再添点，凑个整数吧！”

殷九龄想也没想，“啪”一巴掌打上他的掌心，“美的你。”

陆洵之：“……”

傅小花：“……”

殷九龄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

我为什么要打他的掌心？

我有病吗？

“那个……”

她眼神闪烁着:“不好意思，不言每次伸手问我要银子，我都打她，习惯了。”

李不言跨出门槛的脚一顿。

小姐，你管过银子吗？你当三爷这么聪明的人，听不出你在撒谎吗？

“原来薛姑娘是舍不得啊！”

陆洵之一双眉眼里尽是飞扬的神采，“舍不得就别给了，三爷偶尔做次亏本买卖，心里乐意的。”

我不乐意。

殷九龄朝李不言递了个神色，李不言把八百两银的银票递过去：“小姐很少主动给钱的，三爷拿着吧！”

陆洵之只当看不见，伸手出，搭在殷九龄的竹榻上，“要我拿着也行，你的手心给我打一下。”

殷九龄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这还有仇必报了？

傅小花：“……”

妈哎，打过来，打过去，这是我傅小花能看的吗？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匆匆走进院里，“三爷，外头有个叫梅娘的，说要见您 。”

陆洵之收了玩笑之色，“她可有说什么事？”

“她说那双绣花鞋，她在别处见过。”

“快，快请进来！”

殷九龄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消失了，急道：“不言，你亲自去请。”

……

梅娘是被李不言拽着进静思居的。

“姑娘呀，就不能走慢点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边说，她一边抚着自己硕大无比的胸，“老胳膊老腿的人了， 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殷九龄指着面前的椅子，“梅娘，快坐；汤圆，倒茶；不言，把绣花鞋拿出来；傅总管，你去忙你的。”

“是！”

傅总管一步三回头，眼睛都落在了梅娘那胸上：啧，可真大啊！就不知道摸上去手感怎么样？

门吱呀一声关上。

梅娘两盅茶喝完，指着绣花鞋，“薛姑娘，这绣花鞋能再让我看看吗？”

“只管看。”

梅娘拿起来，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几眼后，道：“我回去越想越觉得这鞋子眼熟，就是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

殷九龄见她说得没头没尾，“梅娘，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这鞋子我从前也有一双。”

梅娘：“姑娘不在意穿衣打扮，所以不知道这绣花鞋的图案是有讲究的。”

“怎么讲究法？”

“一般来说，鞋面上绣的都是莲生贵子、榴开百子、双蝶恋花、龙飞凤舞这些吉利的图案。”

梅娘把绣花鞋递到殷九龄手上：“姑娘细看这鞋面上的图案，可看出是什么来？”

“一株池塘里盛开的并蒂莲。”

梅娘点点头，“咱们挪步到厢房里，姑娘把帘子拉起来，然后点灯，多点几盏。”

“不言。”

“马上！”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三下两下就挪进厢房，拉上帘子，点了灯。

梅娘把绣花鞋M.L.Z.L.放在灯下,“姑娘看这里，看到了什么？”

殷九龄大吃一惊，“这池塘里竟有一轮倒映在水中的圆月。”

“我看看。”

陆洵之拿过绣花鞋，“哟，还真是。梅娘，这是怎么做到的？”

“绣线不一样。”

梅娘：“这种绣线一定要在灯下看，才能看到，那天我大意了，虽然也是在灯下，但没看得那么仔细。”

殷九龄：“梅娘，你说你也有这样一双鞋子？”

“是。”

梅娘叹了口气，“那时候只想着怎么招人怎么来，看到这么个稀罕物，自己就想办法也弄了一双。”

这话又没头没尾，殷九龄听得云里雾里。

陆洵之见她皱眉，忙咳嗽了一声，“梅娘从前是丽春院的头牌。”

丽春院？

勾栏？

男人的春宵窟？

空气突然凝滞。

殷九龄和李不言对视一眼，竟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反倒是梅娘低低笑了一声，“对不住三爷，我让薛姑娘受惊了。”

“别这么说！”

殷九龄抢在了陆洵之前开了口。

“这世上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去那种地方，都有苦衷。是我该说对不住，让你又想到了从前。”

梅娘一怔，静静地看了殷九龄一会，又笑道：“嗨，什么从前不从前的，我早忘得一干二净，否则怎么过了这几天，才想到那绣花鞋的事儿。”

殷九龄伸出手，在梅娘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我们就说回绣花鞋的事。”

一股凉气浸入皮肤之下。

梅娘心底浮起一丝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