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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秦璨一只手死死支撑着挡水板，洪水已经漫过了腰间，他们半截身子都泡在水里。

商颜眼前一阵目眩，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商颜，离开这里，这是指令！”

商颜没动，只是一只手紧紧环住秦璨的腰间，将头埋进秦璨的脖颈里，闭着眼睛不去看洪水，脑海中不断回闪着三年前的片段。

秦璨察觉到商颜的不对劲，心底升腾出一股慌乱。

“商颜！”

商颜咬紧了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声音也带着微微的嘶哑和颤抖。

“我不能……再让你也在消失在我面前。”

暴雨越来越大，秦璨仰起头来，雨点不断拍打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绝望从心底一路攀爬升腾。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秦顾问！”

是封邵承。

下一秒，一双大手从后面伸来，紧紧扶住救援队员们面前的挡水板。

秦璨看着那双手，粗粝，满是厚茧，却十分有力。

她转过头去，无数个村民从后方涌来，奔向他们的身后，替他们撑起面前的挡水板，更多的沙袋和草袋被搬来，他们用折断的树木挡在下面，防止山洪泄露。

秦璨一惊，大声喊道：“谁让你们下来的！撤回到山顶上去！”

封邵承看着秦璨身后的商颜，皱紧了眉头，一把拉过秦璨，顶替住她的位置。

那些个村民动作迅速，一个个接替着救援队员的工作，高声说道。

“乡亲们在山顶已经搭建了临时的避难所，秦顾问快上去吧！”

秦璨刚要上前拦住他们就被封邵承一把拦住。

她转头看着封邵承，脸色苍白，声音嘶哑：“你怎么能让他们下山呢！这里很危险，必须尽快撤离！”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秦璨：“秦顾问，这是我们的意思，自从你们来了我们这，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让你们把命也搭上啊！”

秦璨原本压抑住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酸涩的眼眶再也含不住热泪，顺着雨水一道滑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车的鸣笛声，大灯照亮了整个堤坝。

高呼声阵阵传来——

“物资到了！”

第二十五章

秦璨猛地回头看去。

一辆辆大货车缓缓驶来，身着红色制服的人纷纷从车上跳下来，搬运着物资过来。

他们分工明确，在原本倒塌的堤坝下建起更坚固的防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雨渐渐小了下来。

山洪不再上涨，已经缓缓向山下流去。

天也蒙蒙亮了起来，太阳缓缓爬过山头，一丝晨光照在众人身上。

“山洪止住了！”

“水退了，不涨了！”

“我们成功了！”

周遭响起一片欢呼声，众人抱在一起，笑声中掺杂着几声哽咽抽泣。

震耳的欢呼声响彻山谷。

秦璨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内紧绷着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松垮下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面色苍白，一双眼早已是通红。

秦璨转头看向商颜和封邵承，眼里满是激动。

突然，秦璨眼前一片发黑，下一秒，身体向后倒去。

商颜连忙上前，一把接住秦璨，抱在怀中。

“秦璨！”

“秦顾问！”

……

翌日。

等秦璨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秦璨躺在帐篷内的铁板床上，眼眶灼热，眼前一片模糊。

手背上被扎了针，输液瓶里的液体正顺着管子缓缓滴落。

帐篷内一片寂静，听不见风声也听不见雨声。

秦璨想要起身，却觉得身子无比沉重，头也沉地抬不起来。

坐在一旁的商颜见秦璨醒了，连忙上前沉声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璨看着商颜，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在堤坝时的记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山洪止住了没有？”

说着秦璨就要起身。

商颜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毯子拿起，盖在秦璨的身上，制止住她的动作，温声说道。

“放心吧，物资都到了，今天早上已经开始休坝泄洪了，你淋了雨又一直在水里泡着，发了高烧，山下都是水，只能先在山上输液。”

秦璨听到商颜的话，这才安心地躺了下来，呆滞地看着帐篷的顶部，脑海中的空白渐渐被回忆填满。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救援任务中觉得如此振奋人心，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

秦璨喃喃说道，声音里都带了些哽咽。

村民们下山向堤坝来的这一幕，不断在秦璨脑海中回荡。

她一直觉得自己加入救援队，就是为了能够救群众于水火，灾难当前，要以人民为先，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群众挺身而出，抛弃生死，将他们挡在身后。

商颜看着躺在铁板床上的秦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着，唇瓣毫无血色。

他微微垂头，沉声说道：“因为你值得他们这么做。”

秦璨转过头看着商颜，两人目光对视。

许久之后，秦璨才嘶哑着问道：“那你呢？”

商颜抬起头看着秦璨，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骗得了你的队员，骗不了我，”秦璨声音低沉，“小武的事让你患上了创伤应激综合征，你根本没办法直视山洪，你为什么还要来？”

商颜看了秦璨许久，手放在膝头还带着微微颤抖。

“因为我怕。”

这是商颜的回答。

秦璨说：“你可以向上级请示调离灾区，没有人会怪你。”

商颜垂下眼，眼眸中的情绪晦暗。

“我怕，你会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第二十六章

帐篷内一片安静。

商颜抬起头来和秦璨对视，目光灼热。

秦璨的呼吸微滞，随即转移开视线，不再看商颜。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对视的一刹那，秦璨的心猛然开始跳动。

明明被自己压抑下去的情绪再一次泛起，惊得她不敢再看商颜一眼。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输液瓶里的液体流进最后一滴，商颜刚要开口，帐篷外突然走进来一人，径直向秦璨走去，动作利索地拔下她手背上的针头。

秦璨抬头看去，正是封邵承。

封邵承拔下针头，让秦璨自己按住，随即大手一伸，覆在秦璨的额头上。

秦璨感觉那只手十分冰冷，额上的热潮在它覆上来时便逐渐消散。

“还有些发烫。”

封邵承将输液瓶取下扔进垃圾桶里，看都不看一旁的商颜一眼。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高烧度数快四十度，再烧一会你脑子都要烧坏了，身边有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你顶在前面。”

封邵承说这话语气还带了些阴阳怪气。

秦璨知道他说的是商颜，下意识向商颜看去。

封邵承一把拽过秦璨的胳膊，语气有些恶劣：“看什么看，人又不能丢，看个没完了？”

秦璨皱紧了眉头，仰头看着封邵承：“你吃枪药了？”

秦璨的声音还带了些沙哑。

封邵承低头看着秦璨：“闭嘴吧你，嗓子哑的好像声带被人摘了。”

秦璨的脸色一变，也不知道封邵承怎么了，自己索性也不说话了。

商颜抬起头来看着封邵承，眉头紧锁着。

从他第一次见到封邵承，就有种莫名的敌意，他能看出来，封邵承是喜欢秦璨的，每次提及自己，封邵承总是阴阳怪气。

他嘴上骂着秦璨，语气里却透露着关心。

但这种关心，在商颜耳朵里非常刺耳。

因为两人的关系在他眼里看来十分亲密。

商颜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封邵承。

封邵承拍了拍秦璨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坐着干嘛，不饿吗？出去吃饭。”

秦璨不说话，低头按着手背上的止血棉球。

“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秦璨抬起头看着封邵承，眼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封邵承你有病是吧？不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吗？”

封邵承挑了下眉头，眼睛瞥向一旁的商颜，勾唇一笑。

“我是让你跟某些人少说废话，跟我有说的又不是废话，我又不嫌弃你那个破锣嗓子。”

秦璨白了一眼封邵承，低声骂了一句：“神经。”

说完，秦璨就起身出了帐篷。

帐篷内。

商颜和封邵承对视了一眼。

“商颜是吧？听说过你，离秦璨远一点。”

封邵承坐在铁板床上，床板晃动，发出‘嘎吱’一声。

商颜看着封邵承，眼眸冰冷。

“封队管的似乎有点太多了。”

封邵承的眉头一挑，反问道：“那又怎么样？秦璨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但她以后的事，我封邵承管定了。”

商颜的眉头紧锁，眸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封邵承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