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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黑色袍子，遮住面容，浑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双粉红绣花鞋。只瞧着那一双小脚，应该是个女子。

暗卫行叩拜大礼，三年的追捕让他心惊胆颤，不能好好休息，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陛下万岁，卑职求陛下恕罪，愿意将功补过。”

沈晏殊的视线停留在那黑袍女子身上，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碾成粉末才不会痛。

他问：“你是谁？”

“我不知道。”那女子回答。

暗卫一把掀开她的帽檐儿，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那女子有些不适应，垂首闭眼，一双秀气的长眉中间有一颗鲜红的痣。

大总管惊呼：“长公主？！您还活着？”

沈晏殊唇边泛出一抹笑：“她可是长公主，她怎会轻易地死去。”

“我不是长公主。”女子皱着眉，“你们认错人了。”

沈晏殊看向暗卫：“怎么一回事？”

暗卫又跪了下去：“请陛下恕罪，卑职在带长公主回京途中遭遇到其余暗卫阻拦，打斗过程中误伤长公主，长公主她失忆了，求陛下看在卑职将功补过的份上……”

沈晏殊抬了抬手，暗卫大喜过望，陛下宽恕自己了。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怎知脖子一凉，直直地倒在地上。

大总管见怪不怪，吩咐小太监进来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御书房，很快连带着尸体，以及染血的地毯都被带走。

大总管退出门外关上门，心里想道：你都背叛了长公主，陛下怎么可能宽恕你。

房间内只剩下二人，烛火幽然。

暗卫突然的死亡以及宫人有序的收拾，让人觉得空气都冷了三分。

沈晏殊有些走神，等他回过神来，只见女子跪了下去，膝盖还没触到地，就被他扶住。

“为什么要跪我？”

“你是皇帝。”

沈晏殊细细地看着她的面庞，皇姐眉梢有一颗小黑痣，眉心有一颗红痣，除此之外脸庞干净洁白。

但如果看她的脖子，就会发现喉咙边上有一道窄窄的伤痕。

那是刺客来袭，她护住他时，被一剑戳伤。

“即便我是皇帝，也有人不用跪我，你是唯一一个。”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沈凌霜。”

女子咀嚼的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我是……沈凌霜？”

沈晏殊说：“对，你是大燕的长公主，沈凌霜。”

她皱着眉：“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略带撒娇的口吻让沈晏殊压在心里三年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着问：“那你想叫什么？”

她说：“白清欢。”

“白茶清欢无别事，闲庭等风也等你。清酒独酌了无趣，醉里梦花也梦你。名字不错，我很喜欢。”

第五章 你想起他了？

顾少阴是皇帝的心腹，如今领着光禄大夫的文职，同样也是从三品的宫中侍卫统领，宫中行走不必通报。

然而这一次，大总管将他拦在了两仪殿外：“陛下特意嘱咐了，无论谁来都不见。”

顾少阴皱着眉头说：“陛下已经罢朝三日，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还劳烦大总管通报一声。”

大总管很为难。

正当这时，有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外头裹着一件狐裘大氅，手里搂着汤婆子，正往外走。

大总管一见：“哎呀，您怎么出来了？”

“陛下说我可以出来，只要不走出两仪殿就行。”

女子的声音线比起寻常女子略微低沉了一些，生了一张艳丽的容颜，又因为那股冷清的气质，压住了艳色，清冷似住在九重天上的仙子。

顾少阴在看见这张脸后，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一般站在原地，一瞬间，脑海里席卷过了一场风暴。

他的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动了几次唇，最后才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殿下。”

原本死去的人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清欢看向他，涌上了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酥酥麻麻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像是翻过山淌过河穿过人海，来到四季如春的地方，这里繁花盛开，百灵鸟在歌唱。

这份温暖融化了冰川，她浅浅一笑，刹那间，春暖花开。

顾少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你哭了。”

顾少阴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哭？”

“殿下……您还活着，您真的还活着……”

“抱歉，我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没关系，只要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顾少阴抹了一把眼泪，却仍控制不住情绪，又哭起来。

“怎么一回事？”处理完政事的沈晏殊刚来这儿就见到这个场景，眉头微微一皱。

随着他的出现，清欢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又像平时那般冷淡茫然，就像是玉雕。

沈晏殊的心情极为糟糕，为什么看见他就不笑了？

“跪在两仪殿门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既然喜欢在这里跪着，那就一直跪着！”

沈晏殊对着顾少阴发了一通邪火，转头看向清欢，见对方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放柔放缓：“进屋吧，外面太凉。”

清欢恋恋不舍的环视周围一圈，最后，视线顾少阴身上停了片刻，然后听话的点了点头，回到屋子里。

从她被带回来就是这般的听话，顺从，不吵不闹，只是不开心。

沈晏殊问：“你想起他了？”

她摇头：“没有。”

沈晏殊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如果你有一天恢复记忆，我希望你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我。”

白清欢不懂缘由，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沈晏殊声音低沉，唇边噙着笑，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她这辈子如果有一个心爱的人，那人一定是自己。因为她在自己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第六章 你不是我亲姐姐

白清欢忘记了一切，包括怎么写字。沈晏殊就手把手的教，像及了长公主接他出冷宫教他识字做人为君王的那段时光。

虽说她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身体还有残存的记忆，被教导着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和她从前的字迹相同。

“白清欢，沈晏殊，这是你和我的名字。”

沈晏殊很喜欢这样清闲的时光，笑着问了一句：“你还想学哪个字？”

白清欢想了想，脑海中有个飘忽的名字，下意识的开口：“顾。”

沈晏殊脸色不变，眼中闪过一抹阴暗，顾少阴。她什么都不记得，却还亲近于他的姓氏，他们两个人之间……不，顾少阴没这个胆子。

是她心动了么？

念头生出来的瞬间，沈晏殊如同一头暴躁的困兽。

“你不高兴？”白清欢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变化。

“你以后不许再见顾少阴。”

“凭什么？”白清欢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和别人有任何瓜葛！”

“你疯了，我是你姐姐！”白清欢低吼道。

“你不是我亲姐姐。”沈晏殊看着她，眼中是深深的欲望，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当我的皇贵妃，又或者宸妃如何？宸指北极星，也就是我。太祖年间废除了宸妃这个封号，因为不许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但没关系，我没有皇后。”

白清欢没有任何记忆，但她从宫人的口中也知道一些事情，长公主，皇帝的姐姐，差一点登基为女帝。

她以为皇帝想杀她，但皇帝却对她很亲近，她便以为那份亲密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

结果……她惊愕住，“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名义上……”

沈晏殊温柔而残酷的说：“那不重要，长公主沈凌霜已经死在三年前了，从今以后，只有白清欢。你决定要哪个封号？”

“皇贵妃吧。”她抗拒那个宸，也抗拒着皇帝。

沈晏殊并未发现，他很高兴地握住白清欢的手，轻言细语地说：“我就知道，哪怕你失去记忆，也不会想离开我。”

白清欢想到了那天皇帝突然震怒罚顾少阴在外边跪两个时辰的事儿。

“如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就没存在的必要。”那一天，皇帝用柔和的声音说出杀意腾腾的话。

沈晏殊感受到她在颤抖，关心地问：“你不舒服吗？”

白清欢轻轻的摇头，装作要去写字般抽出了手，毛笔蘸了点墨，随手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少。

再往下，怎么都写不下去。

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用毛笔在原纸上画圈圈。

沈晏殊捏住了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写他的名字。

“记住了，我是能保护你一生的男人。”

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当然也可以拥有白清欢，拥有那个他曾经仰望、惧怕，曾梦里纠缠梦醒害羞脸红的……皇姐。

这场册封礼办很盛大，即便是说娶皇后也不为过，那些老臣看见了白清欢熟悉的脸，有些险些气犯病——皇帝太无状，将他的欲望昭告天下。

第七章 苏贵妃病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白清欢入了长乐宫。

长乐宫是她以前住的宫殿，沈晏殊派人重新修整装点过，室内十分的华丽，地面上铺着一层金砖，金砖上被雕刻出了莲花的纹样，寓意步步生莲。

无数的紫檀木立柜，上面摆放着瓷器，观赏物件，袖珍的木雕小鸟，通体色泽圆润的玉盘。

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红色的毛毡，踩在上面软软的。

身着诰命夫人服饰的女眷们，以及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