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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侧的晏寒笙，神情在光亮的映衬下格外柔和。

或许是气氛太过惑人。

白落幽觉得往常说不出口的话，在此时好像有了出口。

她唤道：“晏寒笙。”

男人应声回头，神色疑惑：“怎么了？”

白落幽望着夜空，轻声开口：“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生下来就被抛弃，无依无靠。”

“所以我不敢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我怕你厌烦了我之后，又抛弃我，那还不如让我给自己一个体面，保留我仅剩的那些尊严。”

“而你的家世……是我跨不过的天堑。”

白落幽说着鼻子一酸。

视线朦胧间，她看到晏寒笙拿起帕子，动作轻柔地擦拭掉了她眼角的泪滴。

白落幽身子一颤，那种被珍视，被看重的感觉在这一刻，让她下意识抓住了晏寒笙的手。

“寒笙，我们……”

可在望进他眼底的那刻，白落幽却嗓音一凝。

因为晏寒笙的眼里，分明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寒凉。

对视间，晏寒笙慢慢抽回手，整个人也冷淡了下来。

“我还有事，你先回府吧。”

随后也不管白落幽，转身就走。

白落幽站在原地，一颗心像被一只大手反复揉捏、折磨般。

也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城墙。

走在熙攘的人群中，白落幽有些心不在焉。

迎面却撞见了一个旧人。

年轻道士还是初见那日的装扮，脸上还是同样的笑容。

不过眼中似有怜悯。

“夫人真以为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是真心吗？”

白落幽一怔，不等问。

就听道士说：“他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眼泪，好回去那个地方罢了。”

第6章

意外吗？

好像不意外。

这样一来，晏寒笙近日来所有的异样都有了解释。

可白落幽却还是不想信：“我为什么要信你？”

楚予白也不恼，转身道：“夫人跟我来。”

便往前走。

白落幽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跟在他身后。

直到道观门口。

白落幽往里看去，就见晏寒笙正和一个道士站在一起。

一旁的桌上放了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其中一件赫然便是他那日给自己拭泪的手帕。

“恭喜王爷，如今只需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便能成事。”

晏寒笙轻轻颔首，眼里却隐隐闪着微光。

听到这儿，白落幽没有什么不信的了。

镜花水月顷刻间破裂。

原来是这样……

这阵子的那些好，那些接近，那些以为能破镜重圆的希冀，在此刻被碾的粉碎。

白落幽强压着心里的酸涩，转头问道士：“他们会成功吗？”

道士勾唇：“自然是成不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道观。

观内。

见到白落幽，晏寒笙眉心微微拧起：“你怎么会来？”

白落幽嘴里发苦：“为什么要骗我？”

晏寒笙瞬间明白过来她知晓了一切，干脆沉默不语。

白落幽不甘心地追问：“所以那些全都是假的，对吗？”

晏寒笙回答得很快，语调漠然：“是。”

至此，再无其他的话，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一同往王府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车帘掀开，露出秦子柔惊喜的脸：“王爷！”

白落幽看着她明媚的笑颜，突然问：“如果是她，你舍得骗吗？”

晏寒笙没回答，却又好像给出了回答。

白落幽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秦子柔，目送着他们相携离去……

白落幽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半分。

回府时，天已经黑了。

白落幽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

“王爷回来了吗？”

闻言，门房愣了下颔首道：“回来了，在书房。”

得到答案，白落幽径直走过去推开门。

书房内，晏寒笙应声抬眼：“有事？”

白落幽看着他，直接道：“这个法子是错的，你回不去。”

晏寒笙眼神倏然冷了下来，声音凛冽：“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将那道士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白落幽不再跟他争吵，扔下这话便离开了。

她没有再问这件事，却还是听到伺候的丫鬟说，晏寒笙当晚便把道士押回了王府，威逼利诱下，一五一十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那王爷呢？”白落幽还是忍不住去问晏寒笙的情况。

丫鬟叹了口气：“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了。”

一整天……

白落幽眨了眨眼，最后再一次来到了书房。

男人的黑眸中一片冷寂，凉得让人心惊。

“你来干什么？”

白落幽捏紧衣袖，颤抖的嗓音中藏着无力。

“晏寒笙，既然都回不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然而晏寒笙只是看着她，抬手将一张纸扔在她面前。

等看清上面的字后，白落幽心脏仿佛被重重锤了一拳，浑身无力到发麻。

那竟是一封——休书。

第7章

白落幽怔怔看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就算是回不去，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吗？”

她凝望着男人漆黑的眼，呼吸都在发抖。

晏寒笙也终于开口：“是。”

他嗓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把白落幽的心里震出条条裂痕。

白落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走出去的。

关上书房门的那刻，眼中一直压抑的泪水倏地砸了下来。

她忽的想起了从前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哪怕晏寒笙再生气，也不会把她一个人扔下，更不会不理她。

他只会拧着眉看她，最后又自己哄好自己。

是她，把那样的晏寒笙弄丢了……

白落幽不敢哭出声，只能紧紧捂着嘴，快步离开。

一夜难眠。

第二日，白落幽刚有了些睡意，就被丫鬟叫醒。

“王妃，快醒醒，今日皇后生辰，您要和王爷一起赴宫宴。”

皇后，便是晏寒笙的生母。

白落幽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可等她收拾妥当，王府早已没有了晏寒笙的影子。

她垂眸掩住苦涩，在下人异样的目光里，提裙上了马车。

皇宫交泰殿。

白落幽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去。

就见晏寒笙站在堂中，而他身边，是秦子柔。

远远的，白落幽就听到秦子柔说：“王妃怎么没和王爷一起来？是身子不适吗？”

“今日是娘娘生辰，她这做儿媳的再怎么不舒服也得来啊！”

她话里话外都在编排白落幽来得迟。

白落幽心里有气，却只能压着先给皇后行礼。

“儿媳见过母后。”

皇后皱起眉：“怎么来的这么晚？”

白落幽看了眼晏寒笙。

可他完全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

这一切也被殿中的众人看在眼里，投向白落幽的目光里或嘲或讽。

白落幽收回黯淡的视线，刚要自己解释。

忽然腿上一凉，转头就发现侍女不小心将酒倒在了她的衣裙上。

侍女神情慌乱的跪在地上：“王妃恕罪，奴婢带您去换一身吧。”

宫里伺候的人，不可能这么笨。

白落幽抬头，便见秦子柔脸上的期待。

她就差把阴谋二字写在了脸上，自己若还要上这个当，那就是蠢了。

这一次，白落幽没再看晏寒笙，淡淡对侍女说：“不必了。”

见她不中计，秦子柔有些按捺不住，在宴席中场直接差人将白落幽叫走。

二人站在御花园的石桥上。

秦子柔先开了口：“你敢不敢赌，若我们俩同时落水，王爷一定会救我。”

白落幽听着她笃定的声音，心里酸涩。

却也觉得荒谬：“我凭什么要跟你赌。”

说完她便打算回去，转身却看到了桥下站着的晏寒笙。

男人神色复杂，分明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一时间，白落幽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怔愣间，她突然感觉背上传来一股大力，猝不及防下，整个人直接从石桥上跌下，摔进了水里——

初春的湖水仍旧带着冬日的薄冰。

刺骨的寒意冻得手脚都发僵！

白落幽不断挣扎着，求救着：“晏寒笙，救我……”

他知道她不会游泳……

可晏寒笙没有任何想救的意思。

反而走到秦子柔身边，抓着她的手道：“别跳，凉。”

第8章

后来白落幽是被宫里的内侍救上岸的。

送回王府后，便发了高热。

昏沉间，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过去和现在不断交错。

最后定格在晏寒笙冷如寒霜的背影上。

白落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