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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反而激起了孟春云憋了许久的怨，她一口咬上男人的肩膀，在看不清的夜色下，奔溃发泄着自己的恨。

　　直到嘴里满溢血腥味，她才回过神，脱力倒下。

　　陆越尧依旧抱着人，都没哼一声，像是不知道疼：“累了就睡吧。”

　　他从未对她这样温柔。

　　这算什么？

　　补偿吗？

　　孟春云挣扎，却被陆越尧搂的更紧。

　　男女力量悬殊，她最后也不知道是累晕还是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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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孟春云麻木走出房间，却发现陆越尧罕见在家。

　　“我请了假，今天陪你回老家看姥姥。”

　　桌子上，放着一堆礼品。

　　孟春云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陆越尧，六年来，第一次质问：“安安没了，你就没想过给他讨公道？孙如惠好端端的为什么带着人去禁令的漠河边？”

　　一提孙如惠，男人果然变脸。

　　“你冷静一下，遇到狼是意外。”

　　孟春云握紧双手，这一刻爱意通通化作恨涌上脸：“陆越尧！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一个合格的阿爸吗？”

　　“你不喜欢我，娶了我却冷淡我，我认了。我一个小小漠河村姑，确实配不上你这样来自首都的大营长。”

　　“孟春云……”

　　陆越尧蹙紧眉，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上前拉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推开。

　　孟春云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喊着，推着，直把高大的男人逼进角落。

　　“安安是你的亲骨肉，他一心把你当英雄，临死前捐献了遗体……就是为了成为和你一样的军人！”

　　“而你回来后，却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只一心想着你的小青梅——”

　　责问到此，那一句‘没福气’的质问，孟春云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急促喘息着，擦了一把通红的眼，冷冷睨着陆越尧：“陆营长，不必您大驾奉陪，我的姥姥我自己能回去看。”

　　说完，她掠过陆越尧，直接出门，也没有看陆越尧准备的东西一眼。

　　她没说一个恨字，却字字含恨。

　　六年来，陆越尧头一次被孟春云甩脸色。

　　凝着女人决绝的背影，从来冷毅沉静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措和迷茫。

　　另一边。

　　孟春云赶了山路回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的眼睛红肿了，一路上眼皮直跳。

　　已经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小路，她却摔倒了无数次。

　　临到熟悉的门口，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下一刻，却见到陆娇斓和孙如惠，急匆匆从门内出来！

　　咚的一下，不安急速加剧。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对面两人见到她，忽得变脸：“我们……”

　　孟春云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人冲进屋内！

　　“姥姥！”

　　却见老人捂住心口，赫然倒地！

第8章

　　“姥姥！”

　　孟春云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惶恐冲过去，抱起面色已经憋成青紫的老人，用力握着老人枯瘦的手。

　　“姥姥，我回来了……”

　　老人已经没有进气了，浑浊的眼满是热泪：“春云，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安安他……真的被狼咬死了？”

　　孟春云一僵，手猛地收紧，瞪向门口的两人：“你们都跟我姥姥胡说什么！”

　　孙如惠像是被吓到了，朝着陆娇斓身后躲了躲，一脸委屈。

　　“孟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好心来见你姥姥，认真道歉，谁知道刚一说出安安死了，她就倒地了，可不管我们的事……”

　　“你住口！”

　　“安安！我的安安啊……”

　　老人痛哭一声，气息骤然崩断。

　　“姥姥！”

　　孟春云哭泣抱着老人，按住姥姥的人中，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姥姥，你醒一醒！”

　　可老人却没有一点反应，身体也越来越僵。

　　“姥姥……”

　　“……我已经失去了安安，不能再失去你了。”

　　“孟春云！”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来，他蹲下就遮住了阳光，暗影一瞬滋长孟春云的恨。

　　“你来做什么？你们害得我还不够吗？滚——”

　　可陆越尧却强硬箍住她，语速极快：“你冷静点，现在重要的送姥姥去医院！老人还有气，还有救！”

　　“姥姥还有救？”

　　孟春云终于回了神，松了手死死盯着老人青紫的脸，颤抖着呢喃：“还有救……还有救……”6

　　陆越尧趁机抱起老人：“自己跟上！”

　　孟春云忙一瘸一拐跟着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人。

　　“越尧……”

　　门口，被彻底忽略的陆娇斓和孙如惠，又心虚又暗恨，脸色难看极了。

　　陆越尧来了这么一会儿，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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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行人到了医院。

　　孟春云再一次站在同样的手术室外。

　　跪在同样的位置，同样诚恳哀求。

　　一下又一下磕头。

　　阳光下，白雪上结了又厚又硬的冰。

　　很快，冰上就染上了浅红的血迹。

　　“孟春云……”

　　陆越尧从急救室出来，一眼就看见雪地里跪着的女人，心头倏而一紧：“大冷天跪在雪地里，你不要命了？”

　　“求上天发发慈悲，救救我姥姥……”

　　孟春云不理她，自顾自呢喃。

　　他蹙眉，大步上前俯身拉人，可他刚一拉，柔弱的身体竟直接栽倒！

　　“孟春云！”

　　原来，人已经昏迷过去。

　　呢喃着的，都只是昏迷中虔诚的胡话……

　　陆越尧不由收紧手，心脏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紧。

　　把人抱进病房，想到刚刚和医生了解到，老人心梗发作，生命垂危，需要昂贵的药物，只有转到首都大医院才可能保住命……

　　病床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女人苍白的脸上，额头上的新鲜伤痕异常刺目。

　　连睡梦中，她的眼角都挂着泪滴。

　　陆越尧静静凝着，忽得抬手碰了碰这虚弱的脸，心口一沉再沉。

　　六年前初见，她长得娇美清纯，白皙明睐，哪怕身体残缺，可杏眼一笑，浅浅的水波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叫人一眼难忘。

　　如今，她却成了这样脆弱的模样。

　　那样灿烂的笑，不该消失。

　　收回手，他转身走了出去。

　　夜，渐深。

　　“安安，姥姥！”

　　孟春云大喊着惊醒，才发现自己竟躺在病床上，她顾不得其他，掀开被子光着脚冲了出去，可一出门，就遇上陆娇斓。

　　“想救你姥姥吗？”

　　陆娇斓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一脸看好戏堵住她。

　　“你又要做什么？”

　　孟春云眉心一跳，却听对方挑眉递上一张报告。

　　“你姥姥心梗，只有转院去首都大医院才可能保住命，越尧说，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他就会帮你救人。”

　　递过来的是孟春云见过的——

　　离婚报告书！

第9章

　　夜，静的可怕。

　　陆娇斓冷眼看着，静静等着。

　　她相信孟春云一定会签字，毕竟，来漠河这段时间，她为了让他们离婚，往书房，往弟弟衣兜暗暗塞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自己随便找了个人用背影演戏，说了那段孩子没福气的话，这蠢货不也毫不怀疑？

　　越尧这六年留在漠河，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她才不信！明明就是孟春云这对讨人厌的母子拖累了越尧，他才不能回城。

　　现在那小孽种死了，只要离了婚，弟弟就必然愿意离开漠河这个鬼地方，她也不用跟着在这遭罪了。

　　孟春云还不知道对面的人，心中是怎样的恶毒想法。

　　她只知道，短半个月不到，她相依为命的亲人都护不住……

　　眼眶渐红，可这一次她的眼泪却再也没有落下。

　　缓缓接过离婚协议，如陆娇斓所愿——

　　“……好，我签。”

　　这段婚姻，本就不对。

　　如果签字能换回姥姥的命，她没法拒绝……

　　但即便想的通，握着签字笔的手却一直在颤。

　　凝着右下角的签字处，她缓缓落笔——

　　【一横一折，落笔成孟。】

　　大婚那天，陆越尧抬起她的红盖头，那清隽的脸，她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