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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嬷嬷跟了花皇后大半辈子，几乎就是花皇后的代言人，在整个后宫身份地位都很高。她会特意来敬自己的酒？冬月不敢相信。

　　她看向樱宛，“公主，奴婢……能喝吗？”

　　柏嬷嬷冲樱宛微微点了点头。

　　樱宛接过那杯酒，微微侧身，递给了冬月。

　　冬月还有几分迟疑。

　　樱宛笑道：“是本宫跟皇后娘娘提过，你们这些婢女伺候得辛苦，今日也该跟着乐一乐。”

　　柏嬷嬷也配合道：“是。刚才皇后娘娘还说，樱宛来这宫里陪她住，是贵客。她的小丫鬟咱们也不能太慢待了。”

　　老嬷嬷满脸慈爱笑意，“是娘娘赏下来的好酒，你就喝了吧。”

　　在樱宛目光鼓励下，冬月细细的手指贴上酒杯。

　　酒杯好凉。

　　小丫鬟身子轻轻一抖。她最后看了樱宛一眼，眼中，有感激。

　　冬月一仰头，干了！

　　樱宛笑着问：“好喝吗？”

　　小丫鬟擦擦唇角，“好喝！”

　　柏嬷嬷见状，向樱宛行礼，告退。

　　花皇后提前告诉过樱宛，她给冬月喝的这种药，从喝下到她开始觉得犯困，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足够让柏嬷嬷领人来把冬月带走。

　　樱宛看着身边小丫鬟粉团团的侧脸，知道冬月一走，也不知两人何时才能再相见。

　　她伸手，用筷子夹起面前桌上的荔枝糕，送到冬月唇边。

　　冬月一愣，“公主，别再投喂奴婢了。”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笑嘻嘻的，“奴婢都吃撑了。”

　　樱宛淡淡笑笑，“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今天就刚开肚皮敞开吃吧。有我在，没人会责备你。”

　　冬月无奈，只能接过荔枝糕，还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怎么知道奴婢嗜甜？”

　　她还以为她藏得蛮好呢。

　　还没等樱宛说话，冬月已经把精致小巧的荔枝糕一整个吞进了肚子。

　　好吃得小丫鬟眯起了眼睛，一脸满足。

　　“这宫里的荔枝糕，就是比我们府里做得好吃。”冬月道，“可，奴婢还是……想家了。”

　　她是真得把公主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樱宛心口微微一暖，她伸手，为冬月整理了一下了脸侧的碎发，“就快了。你一定是就快能回家了。”

　　樱宛还想说什么

　　冬月扯了扯她袖子，“公主，你看。”

　　顺着小丫鬟指尖方向看去，樱宛心口一滞。

　　顾玄卿。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白衣，通身没什么多余的佩饰，只就那样静静站着，就让人觉得矜贵逼人。

　　他也向樱宛方向看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玄卿哥哥，你如今……是晋王了。”

　　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顾玄卿脚步一停，向身后看去。

　　白秋瞳纤细的手指举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

　　顾玄卿这段日子虽然一直住在宫里，却没往东宫那边去，一直没碰见过白秋瞳。今日还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和她说上话。σw.zλ.

　　顾玄卿耐下性子，“太子侧妃。”他顿了顿，“弟妹。”

　　他现在的身份，是贺睿隐的私生子。

　　贺睿隐宁可认下自己私德有亏，都不愿让天下人再一次想起贺引章的存在。

　　白秋瞳脸色微微一僵，不愿认下这个称呼。

　　她低笑：“晋王殿下，我想敬你一杯。”

　　说着，端起酒杯。

　　顾玄卿紧抿着唇。他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愿喝酒误事。

　　见男人不接她的酒，白秋瞳眼眶红了，身子轻轻摇了摇。

　　“晋王不愿喝我的酒也没什么，我在这宫中……我在这宫中……”

　　她微微一侧脸。

　　顾玄卿呼吸一滞。

　　他看到白秋瞳眼角，一道暗青。

　　虽被厚厚的脂粉压着，还是透露出了出来。伤在这个位置，就只能是……

　　顾玄卿脸色一沉，“贺兆行伤你的？”

　　“不、不是……”白秋瞳嘴唇颤抖得厉害，身子也在白纱衣的包裹下，瑟瑟发抖，“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伤的……”

　　顾玄卿：“这不是能摔出来的伤口。你……”

　　白秋瞳身子剧烈地一抖，“别问了。求你……”

　　顾玄卿僵了僵，半晌才低声，“……好。”

　　白秋瞳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些许，“无论我过得如何，能看到玄卿哥哥恢复权位，真好。”

　　顾玄卿垂下眼。

　　也……没那么好。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更愿意，做东厂督主顾玄卿。

　　还是更愿意守在樱宛身边。

　　男人目光向樱宛席位那边瞥去。他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女孩，就坐在那里，和自己的小丫鬟吃吃喝喝，笑得没心没肺。

　　几步路，他就可以走到她的身边。

　　可是……

　　顾玄卿看回白秋瞳。

　　到底是他……伤害过她，差点要了她的身子，差点玷污了她的清白。他对不住她，不该转身就走。

　　顾玄卿：“大婚之前，我都还住在这宫里。你若是遇上什么难事，”他又看了看白秋瞳眼角，“尽可以来找我。”

　　他对她，也只能是护得一日，是一日了。

　　如此微不足道的庇佑……

　　白秋瞳脸上却露出万份惊喜的神色，“真、真的？”

　　顾玄卿郑重点头。

　　白秋瞳掩住眼底得意。今晚，她就去找他。

　　问他去要一个孩子。

　　“既然如此，”白秋瞳高高举起手中酒杯，“敬你。”

　　顾玄卿不再迟疑。

　　年少时期这几个至交好友，唯有闵夙行，得到了心爱的姑娘。

　　他和白秋瞳，怕是都被困在了不爱的人身边。

　　顾玄卿举起酒杯，和白秋瞳一同，一饮而尽。

　　白秋瞳向着男人亮出光光的杯底，微微一笑，飘然离去。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顾玄卿看向樱宛的方向。

　　眼睛猛地瞪大。

　　坐席上空空如也。

　　樱宛和她的小丫鬟，都不见了！

　　周遭仿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顾玄卿耳边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他发现，自己垂在身子一旁的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

　　顾玄卿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花皇后。

　　是她忍不住，对樱宛动手了？

◇ 第283章

　　宴席进行到一半，贺睿隐被美艳宫娥扶下去休息。

　　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伴半生的男人，因喝多了酒，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花皇后掩下眼底的鄙薄。

　　后宫里如履薄冰的日子，早磨没了她对贺睿隐的最后一丝感情。

　　午夜梦回，花凝心总是在想。

　　如果，当时赢的人，是贺引章。自己现在的日子，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毕竟，他是那样光明磊落，几乎完美。

　　可惜。

　　贺引章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输掉了自己，和大儿子贺司宴的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长子的名字，花皇后胸口还锥心的痛。

　　她也努力过，想保住大儿子的命。可是那时候，贺司宴早已懂事了，不像顾玄卿那样好骗。

　　更不愿卑躬屈膝地活下去。

　　他就只能死，那一场大火毁灭了一切。

　　回忆汹涌袭来，花皇后忍不住闭上眼睛。她的视野中，似乎还烙印着那场十几年前的大火。

　　贺司宴定定立在火中，似笑非笑地向她转过头来。

　　他说：“母后……”

　　“母后……”

　　花皇后身子一颤，猛地睁眼。

　　对上顾玄卿的脸。

　　他被贺睿隐认到花皇后膝下，叫她一声“母后”，也是应该的。

　　花皇后强打起精神，“玄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她作势往顾玄卿身后瞧了一瞧，“今日的宴席，王女为何没和你一起来？”

　　顾玄卿：“她要准备大婚事宜，暂时脱不开身。”

　　“原该如此。”花皇后慈和地笑道，“得了空，你叫她来坤宁宫见本宫。本宫瞧她的模样，长得一点都不像西域人，本宫心里喜欢她喜欢得紧……”

　　下意识皱起眉头，顾玄卿不耐再与花皇后演这一出母慈子孝。

　　他压低声音：“你要对樱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