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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察到身后的动静，静静回过头，唇角明暗交错的星火仿佛点燃了他深邃的双眸。

两人四目相对间，仿佛连胸腔内的心跳都在共振。

鹿云汐从没见过这样的程昱景。

她第一次见他抽烟，满身落寞，处处都是孤寂。

或许是气氛合适，又或许是欲望作祟，倾诉的想法在此刻到达顶端。

鹿云汐没有离开，反而上前，和程昱景并肩。

程昱景拿下烟，担心味道呛到她，又往边上走了一步。

把烟掐掉之后，他才开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陈述句。

鹿云汐也很坦诚：“是。”

程昱景霎时感觉刚刚那根烟点在胸腔里，将心口烫出一个大洞。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他颤声问。

鹿云汐没有看他，心却隐隐作痛。

她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昱景心口的烫伤逐渐蔓延，越烧越宽。

他看着鹿云汐的侧脸：“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彼此信任，毫无芥蒂的过去。

鹿云汐又重复了那句话：“昱景，我们总是要朝前看。”

这句话宛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程昱景喘不过气来。

半响之后，他才勾起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你以前说希望我幸福，可我发现，自从你离开之后，家不再像家，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总悬在空中……”

“这时候我才明白你的感受，原来等一个等不到人，是这种感觉。”

鹿云汐呼吸一窒，痛苦的记忆被勾出，心里满是酸涩。

她攥的指骨攒的泛白：“我以前真的很爱你。”

以前这两个字实在很伤人，疼的程昱景眼眶都泛酸。

鹿云汐的声音很空，很认真的在将那些甜蜜的过去：“小时候，你总会挡在我身前，义无反顾的保护我，永远站在我的立场相信我。”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你说要做航天，要让每个宇航员平安回家，于是我放弃了文科，也放弃了美术。”

“你说会娶我，我也以为你是爱我的，毕竟你的偏爱给足我走向你的勇气。”

说着，鹿云汐的眼底也染上了红色：“可渐渐的，你变了。”

“你变得对我冷漠，不耐，不信任，冷眼旁观我受到的职责和刁难。”

她极力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等了你三年，以为我们误会解除就能回到从前，可没想到等来的是林俏。”

程昱景的脸色顿时苍白下来。

好在夜色深沉，无人知晓他心里的兵荒马乱和狼狈。

鹿云汐垂眸，整张脸也隐入黑暗：“别人总说感情里没有对错，但我觉得不是的。”

“我设想了整整一百遍，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

程昱景此刻已经浑身发僵，天台的冷风呼啸着刮进心里，冻的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鹿云汐顿了顿，才说：“一百次，没有一次是假装自己爱上别人，然后伤害你说这是你应得的。”

“程昱景，你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我。”

======第29章======

夜色渐浓，城市灯光闪烁，暖意融融。

可天台上却是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灌进心口，叫人痛不欲生。

程昱景哽了又哽：“不是……”

鹿云汐静静听着。

可程昱景却无法再说下去。

爱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实际行动。

他们心知肚明，倘若少年时程昱景对鹿云汐的爱是一百分，那么后来的程昱景对鹿云汐的爱几乎清零。

鹿云汐也曾不止一次希望自己活在过去，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定要逼着她往前走，哪怕未来只能独行。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鹿云汐问。

程昱景早就已经无话可说，却仍旧下意识的想要留下她：“能再陪陪我吗？”

这是人在脆弱，孤独求助的表现。

鹿云汐没有拒绝，又或许她潜意识里根本没想拒绝。

两人并肩站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像是大洋里的两座孤岛，互相陪伴着，却无法再继续靠近。

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无法割舍的羁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鹿云汐手脚都被吹的发凉。

程昱景终于开口：“走吧。”

鹿云汐颔首，两人前后半步走出天台。

刚出门，就见宋修时拿着外套站在楼梯口。

鹿云汐脚步微滞，心头微微震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程昱景。

宋修时上前，将外套递给她：“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程昱景看着他的动作，默默捏了拳。

鹿云汐没有接，只是应了他的话：“嗯。”

程昱景的脸色好看了些，但眉头依然紧皱着，一双眸子里情绪翻滚。

宋修时没什么异样的情绪摆在脸上：“我妈年纪大了，总是爱胡说八道，你别听她说风就是雨。”

鹿云汐看着宋修时，想从他脸上找到被拒绝的情绪，不甘愤恨，或者其他。

可宋修时双眼澄澈，琥珀色的眸子如同清泉，一眼见底。

鹿云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七扭八歪的理不清头绪，干脆不开口错身绕过宋修时下楼。

看着她的背影，程昱景迈步想要跟上，胳膊却猛然被人拽住，垂眸就看见宋修时的手牢牢如铁索一般拽住自己。

“让她静静。”

宋修时面无表情，说出的也不是商量的语气，全然不复刚刚在鹿云汐面前的模样。

程昱景诧异于他变脸的速度，眼里带上了几分嘲讽：“云汐知道你这么会装吗？”

“论装谁能比的过你。”

宋修时从来就不是会示弱的人，此刻整个人就像是头蓄势待发的狼。

程昱景淡淡的看着面前这幅年轻的脸庞，情绪在胸腔里翻腾。

“无论我和她怎么样，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宋修时拳锋捏的发白：“你这幅自大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话音刚落，他就朝着程昱景的脸重重挥出了拳。

程昱景早有准备，立即侧身躲避。

破空的风声从耳边擦过，“嘭”的一声砸在身后的防火门上！

宋修时和程昱景愤怒的情绪同时到达顶点，在楼道里打的有来有往。

……

翌日清早。

收到总院通知的研究员在酒店门口集合，鹿云汐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宋修时和程昱景。

直到总院安排的车到，程昱景和宋修时才姗姗来迟。

鹿云汐看见两人时，眼里满是疑惑：“你们怎么都带着口罩和帽子。”

“没事。”

“随便戴戴。”

宋修时和程昱景异口同声。

鹿云汐心里疑惑更浓，仔细一瞧就发现两人的脸上的伤连口罩都遮不住。

她试探的问了句：“你们，是打架了吗？”

======第30章======

“不是。”

“没有。”

程昱景和宋修时再次同时开口。

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别过视线。

见状，鹿云汐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只是他们不承认，她也就没再问。

三人一并上车。

鹿云汐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又见两人站在她身旁的座位边，互相对视暗暗较劲。

她眉头微皱：“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觉察到她的不悦，宋修时眼神微变，立即退让：“没忘。”

接着走到隔壁的座位坐下。

程昱景舒了口气，正准备坐在鹿云汐边上。

刚刚上车的林俏心念一动，立即先程昱景一步在鹿云汐身边坐下。

程昱景脸色微变：“起来。”

林俏张嘴，正想拒绝，身边传来鹿云汐的声音：“不用动，就这样。”

程昱景